「是啊,義莊不掛引魂幡,掛什麼?」
數道閃電如同張牙舞爪的枝椏交疊劈下,映亮了那走在前面的嬌小身影。只見女子轉過身,衝著趙明州揮了揮手,恍若黃泉的引路人。
趙明州的手緩緩扶向腰間的長刀,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女子輕輕推開一道虛掩的房門,「吱呀」一聲,女子當先走了進去。趙明州探頭朝屋內望了一眼,屋中漆黑一片,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這座搖搖欲墜的小屋吞噬了。
趙明州剛剛走進去,門便被女子順手帶上了,二人徹底遁入黑暗之中。
此時,一聲悠悠的呼喚自趙明州的耳畔傳來:「桐君,是你回來了嗎?」
第30章
逃人之亂(四)走吧,我們還有很長的……
大驚之下,趙明州按在刀柄上的手一顫,幾乎就要拔刀而出。下一秒,刺啦一聲,一支紅燭被引燃了。
顫悠悠的燭火照亮了面前數米見方的,也讓趙明州一直懸著的心緩緩落了地。
面前,是一間不大的正屋,牆壁是用泥漿稻草和著貝殼石子混淆而成,看上去頗有些年歲。屋中只有一張厚重的木桌,圍著木桌的四周散著幾張傾斜開裂的竹榻,竹榻上搭著幾件粗布衣,似乎剛有人使用過。木桌之上放著一個小小的褡褳,褡褳敞開著,露出裡面幾顆新鮮的山果子,紅艷艷的,成為這座小屋中唯一的亮色。
剛剛幾乎貼著趙明州耳畔說話的是一名老嫗,長相極為慈祥和藹,只是瘦得驚人。擎著紅燭的手沒有規律的顫動著,帶動著牆壁上的人影也晃個不停。她笑望著趙明州的眼睛糊著一層不健康的灰白色,如同大理石鑄成的一般。
「楊阿婆」,那滿臉疤痕的女子淺笑著走上前,攜住了老嫗摸索向趙明州的手,溫聲道:「是我,還撿回來一個女人。」
她一邊說,一邊將楊阿婆的瘦骨嶙峋的手放在了趙明州的胳膊上,楊阿婆順勢輕輕拍了拍,聲音低沉而悲憫:「孩子……苦了你了。」
趙明州有些疑惑,但她可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疼,忘記謝三賓那一檔子事,是以始終存著戒心,仔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小小的正屋連接著一東一西兩間偏房,隨著她們交流的繼續,東西兩房中不時有女子和孩子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探頭出來,好奇地看向趙明州。
「她們沒有惡意。」見趙明州警惕地看著探頭探腦的眾人,疤臉女子開口道:「她們很久沒有見
到生人了。」
「你們就住在這裡?義莊?」趙明州問道。
「是啊」,疤臉女子自嘲地笑了笑:「自從北虜入侵,這天底下能讓逃人棲身的,怕是只有這人鬼莫入的義莊了吧!」
「逃人……是什麼意思?」
女子有些驚訝地微微睜大眼睛:「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可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流落在外的官家小姐啊?哎,逃人,就是不願意做奴隸的奴隸。」
女子環顧四周,輕聲解釋道:「你看到的這些人,都是從北方逃亡而來的倖存者。她們不堪女真人的折磨,從冰天雪地中跋涉而來,想為自己謀條生路。可是,我們走了這麼久,到了漢人的土地上,卻依舊沒有人敢對我們施以援手。」
「我們也不願株連旁人,便逐漸在這種荒僻的義莊聚集起來。男人們還多少有些奔頭,女人和孩子只能留在這兒,靠我們這些身強力壯些的討口飯吃。我見你是漢人,又是女流之輩,便好心帶你來避避雨,你可莫要辜負我。」
那疤臉女子一邊說,一邊緊盯著趙明州的眼睛,似乎只要對方的眼神稍有動搖,便絕不姑息。
趙明州苦澀地笑了:「我不會,我們本就是一類人。」心中暗道:雖然我不是逃人,可又能比逃人強到哪兒去呢?哦,是我想多了,我還不如逃人,我是死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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