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在軍帳中的眾人臉上掃了一圈,最終看回到李成棟:「現在就差你們的標誌還沒定了,李將軍來想一個吧!」
每當趙明州提起一人,那人及其麾下兵眾皆昂首挺胸,滿臉自豪,唯獨指到李成棟時,無論是李成棟還是杜永和為首的副將,盡皆垂下頭去。
他們是最後一撥加入明州軍的,與最開始的逃人、海寇、良家子不同,他們又該如何稱呼自己呢?叛徒嗎?
李成棟露出一絲苦笑,趙明州的確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無論是她詭譎奇異的打法,還是她不拘一格的作風,都很難讓人猜出她下一步的打算。
多鐸大軍朝夕即至,她不操練兵馬,反而把所有人聚在一起畫旗子。李成棟不由得悲愴地想,哪怕真把自己抓起來砍頭祭旗,也比做這種無謂無聊的事情強啊!哪有這麼帶兵的啊?
更何況,他與趙明州部積怨已深,實在不是能聚攏在一起亂寫亂畫的交情。如今想來,那些坐得板板正正,等在軍帳外的眾人,竟然是在期待這面紅旗嗎?
當真是女人帶兵,太兒戲了……
李成棟緩緩搖了搖頭,低聲道:「屬下想不出。」
趙明州輕嘆出聲:「不是想不出,是不願想罷……李將軍定是覺得,咱們二人本是不死不休的仇敵,怎能一夜之間化敵為友,毫無芥蒂呢?」
此言一出,無論是杜永和與諸副將還是李成棟,都心頭一緊,只道這位笑面虎怕是要發作了。
卻見趙明州大咧咧地拍了拍李成棟的肩膀:「是你想錯了。咱們二人之間不是仇敵,說到底若不是這場仗,咱們倆壓根就是陌生人。是侵略者,將你我二人裹挾進這場戰爭,是侵略者,將整個中國拖入了戰火。」
「我們是自衛,你們是被迫,只有他們——」趙明州向著北方遙遙一指,「才是真正的受益者。李將軍,你的階級立場站錯了。」
「無論是逃人、海寇、良家子……亦或是叛徒,都是他們定的,我們只是人,本該有家的普通人。」
趙明州笑了笑:「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無論是我,還是隊伍里的所有人,都不恨你,也不恨你們。」
軍帳被小心翼翼地掀開,一絲瑩亮亮的陽光鑽了進來,照亮了帳中人們的笑臉。李成棟有些愣怔,一股莫名的酸澀感衝上鼻腔。
「阿姊,快著點兒啊,大家都等不及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瓜兒探了進來,長長的黑髮被編成式樣花哨的辮子盤在頭頂,簪著數朵不知名的小花。
趙明州和身旁的數名年輕將領對望了一眼,轟然大笑:「冤枉死我了,不是我慢,是李將軍慢!」
綰綰眉眼一彎,又笑盈盈地縮回了腦袋。
那帶笑的臉,讓李成棟驀地恍然,記憶中的尹露兒也曾那樣笑過……
見李成棟一臉凝重,趙明州也不再勸,她知道,作為現代人的思想對於他們而言還是太過標新立異,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時間長了,他們終會明白。
「既然李將軍想不出,那我便出個主意吧!」
她搶過李成棟手中的毛筆,歪歪扭扭的畫了一個圓。筆法生疏稚嫩,引得桐君和羅明受齊齊嘆氣,悲嘆一面好旗子又浪費了。
「明州,你這畫的什麼啊?」桐君打量了半天,問道。
「南珠,這是一顆南珠。」
還君明珠,吳越同舟。
在近萬人的翹首以盼中,一面鮮亮奪目的紅旗迎風招展。旗面上最底部畫著一尊大大的船錨,堅韌有力。船錨上插著一株飽滿的麥穗,碩谷累累。一條頎長的馬鞭將船錨和麥穗包裹其中,柔中帶剛。而馬鞭的握柄處鑲嵌著一顆歪歪扭扭的南珠,超然畫外,又自在其中。
「嘩啦」!寒風用力一甩旗面,將卷幅扯得更為平整,生怕眾人看不清楚一般。在帳外苦候多時的人們,都笑著仰起頭,陽光透過紅旗,將他們泛紅的顴骨映得更亮堂了些。他們下意識地「哇」了一聲,情不自禁地拍起了巴掌。
一隻手臂高高舉過頭頂,一位小兵自豪地大喊道:「明州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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