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兩個人仗著自己神籍使君的身份一時無往不利,待將使官大概整飭出了一番樣子,步孚尹才打算去尋彤華去說。
陵游坐在使官舍中,左手舉個仙果,右手舉著名冊找漏網之魚,口中也不消停道:「不必尋她了,她知道。」
步孚尹由此停下腳步,問道:「你與她說過了?」
陵游報了幾家屬族的名字,全是他們近來用作儆猴而殺的雞:「動靜鬧得大,尊主那邊知道了,叫她過去申斥過幾回。她一直自禁於殿中,替咱們圓這事兒呢。」
步孚尹皺了皺眉,想難怪最近這樣順利,可另一股奇怪的心緒又開始浮現。他問道:「內廷斥她罰她,為何我不知道?」
陵游指了指自己,道:「我攔的,但這也是彤華的意思。她那邊無非就是為了堵下面的嘴,做些姿態,在寢殿中也不會少吃少喝,還免了外出交際,算不得罰。讓她安靜在殿中歇幾天,咱們一鼓作氣將使官整頓好,否則這一回斷了,將來你就不好處置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這決定絕對是正確的選擇,但步孚尹眉心猶然未松。他又坐了下來,看了眼桌案上攤開的東西,一時沒說話。
陵游抬眼打量他,道:「你莫要告訴我,事情做到了這一步,你心疼她處境,又要息事寧人了?」
步孚尹瞥他一眼,道:「此刻罷手便是前功盡棄,我沒打算停。但這些屬族,是不是也太跋扈了一些。我不過是給了他們幾分顏色瞧瞧,他們就敢這般逼迫神主?」
陵游見怪不怪道:「他們的先祖,都是跟著始主一起反抗天地二界過來的,後輩們嘗到了甜頭,又見咱們宮裡如今是個不堪大用的小姑娘,自然便猖狂起來了。」
步孚尹不以為然,認定這便是平襄奉權為上而治下導致的亂象,天歲神族綿延數年,至今也不曾有這般惡習。
陵游見步孚尹思忖之態,想他居然真的思索起如何整飭屬族的辦法,便坐直了身子道:「你暫時先莫要動他們。」
步孚尹抬首問道:「為何?」
陵游道:「他們本就偏向她長姐,你做得越過,越顯出她與長姐的不足。更何況,我們這邊雖也有幾門大族,但全靠少君們與彤華的關係維繫著。如司滁那般,雖與我們親近,可他兄長卻是在菁陽宮做事,我們稍有偏頗,司滁立刻便是孤立無援,不可不考慮。」
步孚尹這些天與陵游相談,已經知道他們身邊有幾位少君關係極好,也知道了從前扶藏仙族和章苑的事。此刻聽言,他便點頭道:「明白了,我注意分寸。只要他們不過分,我暫且擱置。」
二人將手頭的東西整理過一遍,見的確是沒什麼大事了,陵游便放下東西起身道:「走罷,忙了一陣子了,也去歇一歇。你的東西都搬去尚丘殿了,你還沒去看過罷?」
明台殿已經讓彤華鎖了,尚丘殿就是一開始為他安排好的住處,隨著居所的變化,他們之前的一切也恢復原位。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些繁雜的文書,將手中玉管紫毫筆擱下,揮袖一拂將文書收攏,跟著陵遊走出門去。
尚丘殿離陵游居所不遠,來往使官殿也便利,但遠比明台殿要小上許多。陵游怕他有不便之處,主動去尋飛翎,讓給多加了不少,所以此刻放眼一瞧,看著也是五臟俱全。
陵游與他一同入內,道:「你看還缺什麼,直接去尋飛翎和慎知要就是了。」
步孚尹對這些沒什麼太大要求,只是看著空蕩蕩的小院道:「想種花,回頭我自己尋些喜歡的來種,不用和她們說。」
陵游剛要接口,便聽門外赤蕪走進來道:「使君想種什麼?我今日正要去移些花種來,若是有,立時便能種下。」
陵游笑吟吟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赤蕪道:「自然是慎知大人安排的,說步使君在明台時便喜歡花,所以要我過來侍候,還允許我去明台那邊移些花來。步使君喜歡什麼,我這便要去呢。」
陵游眼神一轉,笑意便開朗起來。慎知的性格他非常清楚,不可能這樣多此一舉,赤蕪被這樣安排,必然是彤華私下裡允准過。
他手肘碰了碰步孚尹,步孚尹心中也想到了這點,卻沒接口,只是與赤蕪道:「明台殿有幾株烙月雅蘭生得好,你幫我移過來罷。回頭再在那方栽棵花樹,置個石榻,便差不多了。」
他溫和笑道:「你自己喜歡什麼,看著一併挪過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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