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要來無用,只割麥穗回去,麥稈留著,誰要誰就來割走。」寧毓承果斷道。
寧毓閔點頭,「也好,這樣回去就輕便些。」
寧毓承讓福山去臨近的地里,詢問誰要麥稈,順道借兩隻麻袋。福山只開口一問,那家的漢子便感恩戴德收下了:「多謝貴人,多謝貴人。」
那漢子還要主動來幫他們收麥,寧毓承趕忙笑道:「,我們能收,你快去收自家的地,要是下雨的話,就糟糕了。」
要是下雨,麥倒在地中不好收割,還會發芽。辛辛苦苦半年,白忙活不說,交不出夏稅,家都會被官府搬走。
漢子不敢耽誤,忙回去了自己的地中忙碌,挑麥回去的時候,給他們拿來了麻袋。
只收麥穗同樣要彎腰,比起先前割麥稈還要刺手。太陽越來越高,曬得衣衫濕了干,幹了濕,後背都結了層鹽,變得白花花一片。
寧毓承已經喝了一罐子水,卻一次都沒小解。他站在那裡,眼前直冒金星,連喘氣都像是蒸汽從喉嚨鼻孔噴出,實在堅持不住,喊道:「二哥,我們去歇一會,待太陽小一些再下地。」
寧毓閔也累得連話都懶得說,他點了點頭,手撐著腰,拖著步伐走到樹蔭下,直接癱倒在了草地上。
寧毓承伸直腿,背靠樹坐著,一動都不想動。福山他們裝好了麥穗,忙著過來鋪地氈,擺上他們帶來的午飯。
夏夫人與江夫人皆心疼他們辛苦,頭天晚上就讓灶房準備了吃食。福山福水大海大河皆雙手提著食盒走來,取出各式點心,白切羊,鹿肉脯,酒蒸雞,金銀飯與香噴噴的胡餅。
福山倒了盞水遞給寧毓承,他嘗了口,水冰冰涼,甜中帶辣,不禁眉毛微揚。
「夫人恐天氣熱,吃食會壞掉,匣子底下裝了冰鎮著。」福山解釋道,再問寧毓閔:「二郎是喝姜蜜水,還是喝杏湯?」
「杏湯吧。」寧毓閔不喜姜味,撐著坐了身,接過福山遞來的杏湯,一口氣喝了半盞下肚。
寧毓承他們不緊不慢吃著飯,福山他們幾人也取了些去,坐在一邊吃。孩童們還在地中幫著大人幹活,他們究竟年紀小,不時朝他們這邊偷瞄,眼神直直,掩飾不住地羨慕與渴望。
寧毓閔見狀,拿了只胡餅掰了一半,將另外一半放回去,道:「小七,我吃不下了。你先吃,等吃不完,將食物給他們拿去分一分,看著真是可憐。」
寧毓承早就看到了他們,人太多,他們的食物根本不夠分。除去孩童,大人們同樣飢腸轆轆。
「二哥,我們在作惡。」寧毓承從沒這般難受過,轉開頭,失神望著一望無際的天空。
寧毓閔怔怔不解,看到寧
毓承低沉的神色,不由得關心道:「小七,你怎地了,我們如何是在作惡?」
「這一切,都是在作惡。」寧毓承指著他們收得狗啃一般的麥地,再指著地氈上滿滿當當的飯菜飲品。
「給他們這些吃食,他們會感激涕零,因這些飯食,他們估計一輩子都吃不到兩次。」
寧毓承胸口翻江倒海,他極力克制住,方沒有吐出來。
「其實,善很容易。在人餓著肚皮的時候,不在人面前吧唧嘴,便是善。」
寧毓閔愣愣看著寧毓承,神色逐漸變得難堪,他放下胡餅,自嘲地道:「我以為自己是在做善事,其實,我們是作惡在先。」
寧毓承沉默半晌,讓福山去將孩童們喚來,緩和了下神色,對著面前圍著的十餘個面黃肌瘦孩童們,溫和地道:「那邊有水渠,你們先去洗手,要洗乾淨,洗乾淨了,回來再吃東西。」
有孩童拔腿朝水渠跑去,其他人見狀,一窩蜂跟著跑。寧毓承趕緊讓福山福水跟著去,盯著他們洗手。
「水渠淺,他們慣常在田地中玩,不會出事。」寧毓閔緩過神,安慰寧毓承道。
「不是出事,是要洗乾淨手。他們手黑乎乎,用手抓東西吃,肚子會長蟲,會生病。」寧毓承解釋道。
聽到寧毓承提到醫,寧毓閔精神頓時一振,思索著道:「小七,你是說手上可能有蟲卵,吃進肚子中會繼續生長?」
「是,否則的話,肚子中的蟲從何而來?」寧毓承反問道。
「世人醫書上皆以為,蟲是由腹中而生,並非從口入。」寧毓閔說道,他雙眼一亮,「小七,照著你所言,只簡單的洗乾淨手,就能預防很多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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