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前的巷子口,騾車剛轉彎,寧毓承看到寧九從巷子出來,朝西邊走去。寧府占據了整條巷子,看情形,寧九應當是從寧府出來。寧毓承本想叫住他,當下的大事要緊,打算以後再問。
回府到了知知堂,寧禮坤看到他,詫異地道:「你不時出了城,怎地回來了,發生了何事?」
寧毓承見寧禮坤身體不好,先吃了口熱茶穩住神,儘量溫和說了在糧食鋪子發現的情況。
「祖父,江州府的糧價開始跟著上漲,明州府的價錢只會更高。祖父,大伯父那邊沒有消息傳回來,三叔也沒再來信。江州府的情形,你我一無所知。」
寧禮坤心涼了半截,臉上的皮耷拉下來,臉色白中泛灰。他不願深想的事,還是發生了。
寧毓承分析道:「祖父,明州府的情形,也並非一無所知。眼下江州府的糧食漲價,無非兩個方面。一是糧商故意借明州府的大雪散播恐慌,囤積居奇,藉機大撈一筆。二是江州府的糧商,真將糧食運往了明州府,賺取更多的利。」
「明州府雪災的事,只怕已傳遍了江州府。百姓雖不傻,他們恐糧食價錢越來越貴,沒糧吃,糧商隨便說幾句,一傳十十傳百,事態就難控制了。」
寧禮坤喘了喘氣,才繼續說了下去:「江州府的消息煽動開,糧價上漲,以現在的米麵價錢,糧商已有足夠的利,他們該收手了,否則,官府那邊不好向朝廷交代。糧商不收手,就是糧食真運往了明州府,明州府的糧食已經漲到了天價,朝廷尚未下旨賑災。」
寧毓承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這些都不最重要,重要之處,在於穩定糧食價錢,以及民心。
江州府與明州府離得不遠,可以稱得上是唇亡齒寒。穩定的江州府,就是明州府的後方。
「祖父,府衙在這個時候,當開倉平糶,不只是平糶,該是傾銷糧食,將糧食價錢壓到最低。」寧毓承道。
「傾銷?」寧利坤怔住,不解地道。
寧毓承道:「是,當傾銷,只有官府的常平倉,以及明州府的長平常,能一下拿出那麼多的糧食傾銷。江州府的糧價下去,商人只會將大量的糧食運往明州府售賣。明州府的百姓購買能力擺在那裡,他們買不了太多的糧食。商人辛辛苦苦運去糧食,再運回來,考慮到成本以及運送不易,他們會降價賣出去,明州府的糧食價錢,會隨著市坊的變化而下降。只要明州府的百姓有飯吃,就亂不了。」
「此事複雜,不一定會如你想得那般容易。」
寧禮坤以為寧毓承的方法很好,畢竟涉及到錢糧,他還是顧慮重重,不得不多考慮一二。
「先且不提江州府可會開倉平糶,一旦放糧食的消息傳出,不知多少人爭搶。要是他們低價買入,囤積在手上,待高價時售出,就得不償失了。」
寧毓承倒不擔心這點,「祖父,能得到消息去爭搶糧食者,他們並非為了吃,而是為了賺錢。天災人禍,一向是賺錢的好時機,他們要是錯過了,糧食又不是金銀,可以放在手中。常平倉的糧食,我估計大半都是陳糧,他們留不住。」
常平倉的糧食,收進新糧時,一般會隨之出陳糧。寧毓承相信,新糧陳糧這部分的差價,肯定是一本爛帳。
寧利坤皺眉道:「商人重利輕離別,此事依仗商人,以及市坊,我還是不放心。」
士農工商,耕讀傳家是最清貴,在以農為重的朝代皆是如此。不過,比起等著朝廷賑濟,由供需自由調節糧價要可靠百倍。而且商人心思活絡,反應快,由他們出面,比起官府要可靠。
明州府與江州府遇到的問題,就是最簡單的經濟問題,商人可能說不出個所以然,基本原理不變。
天災人禍是慘事,有人會趁機發大財。只無法杜絕此事,畢竟比道德,道德雖無法具體量化,究竟是朝廷官府更無德,還是商人更缺德,彼此之間不相伯仲。
朝廷賑災,最後災糧能有多少發放到百姓手中,應當不比官員的良心多。在後世,這種事情也經常發生,畢竟人性複雜,變化不太大。
寧毓承委婉道:「祖父,人命關天,錢財都是小事了。」
寧禮坤臉色變了變,突然想起寧九先前倔強的神色,他說自己沒錯。
當年平水軍之事,寧禮坤親眼目睹,多年以後,他都不願意再回想。
且明州府之亂,糧食價錢為何會飛漲,以寧禮坤對寧悟暉的了解,他要為此事擔負起大半的責任。
商人重利,官員又何嘗不是如此。平水軍直接衝進山陰縣燒殺,縣衙的官吏死傷大半,縣令最先被斬首。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天災人禍時經常伴隨著叛亂,要是明州府也殺出一股平水軍,他的兩個兒子都在還有孫女的夫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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