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蓮蓬還沒長老。」寧毓華只看了眼,沒有伸手去接。
蓮蓬時村中幼童嘴饞采了來,一定要分他,寧毓承很高興收下,平時沒少吃他零嘴的幼童,見到他拿了蓮蓬,高興得笑裂了嘴。
寧毓承收回蓮蓬,在寧毓華身邊坐下,慢慢剝著蓮子吃。
風吹過,吹來陣陣熱浪中,夾雜著草木與水淡淡的腥味,稻穀唰唰響。
寧毓華拔了草根,在嘴裡有一下沒一下嚼著,望著面前的稻田出神。
蓮子吃完了,寧毓承拍拍手,轉頭看了旁邊發呆的寧毓華幾眼。平時寧毓華很敏銳,這次卻毫無所覺,似乎是想出了神,眉頭蹙起,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大哥在想甚?」寧毓承沉吟了下,還是開口問道。
寧毓華吐掉被嚼爛的草根,聲音低沉道:「快出孝了。」
非承重孫替祖輩守孝,一年的齊衰不杖期,下個月他們就將出孝。
寧悟明他們守斬衰重孝,還需要兩年,寧府仍然尚在孝期。除去婚姻嫁娶以及大張旗鼓舉辦筵席,孫輩等可回學堂繼續學業,當差做事。
寧毓華將要回京城候官,等候吏部的遴選。回到京城後,他肯定不會苦等,回到翰林院乃是輕易而舉之事。
「大哥是怕看不到收稻了?」寧毓承問道。
寧毓華沒有做聲,過了好一會,他才低聲說道:「我不想回去,我想守在田間地頭。祖父去世雖傷心難過,但這一年,我過得很平靜,滿足。想到要踏足京城,我夜裡時常會驚醒。」
他抬手搭在胸口,「這裡空蕩蕩。」
寧毓承想了下,問道:「大哥,你可有與大伯母與大嫂商量過?」
「未曾。」寧毓華苦笑一聲,搖搖頭,說道:「阿娘肯定受不了。周氏娘家人都在京城,她自小在京城長大,不習慣江州府的氣候,早就盼著回去。」
寧毓瀾寧毓衡待後年秋闈時便要下場,錢夫人憋著一口氣,要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被庶子比過去,以她的心氣,估計會暈過去。
周氏遠離娘家親人,崔老夫人錢夫人她們雖還算好相處,身為媳婦,難免束手束腳。肯定比不過在京城時,小兩口獨自過日子舒坦。
「嗯,這肯定不行。」寧毓承附和了句。
寧毓華朝他看來,神色更低落了幾分,「我不喜仕途,有時我看到夏舅父成日精神奕奕,總是心生疑惑,他何處來的力氣。我問過夏舅父,他稱不知,估計是他天生該做官。」
夏恪庵最近在主持月河清淤,他還寫了信,讓上下游的青州府與平江府一起清理河道,兩個州府的知府客氣推辭了。
月河上次清理過淤泥,太太平平並無大災大害。這次夏恪庵在工部軟磨硬泡,工部最終沒有答應。如以前一樣,乾脆找了江州府的鄉紳們出力。
這次連著馬老太爺與趙豐年都頗有意見,不情不願出了些錢糧。要做事,必須有錢有糧有人。人不缺,就缺錢糧。賀道年只被罷官,夏恪庵積了一肚子的氣,趁機從原來投靠賀氏的幾家拿齊了錢糧,通溝渠,清淤,在農閒時修路。
江州府段的月河淤泥大致已經清理乾淨,夏恪庵幹勁十足,趁著收谷前的空閒,徵召民夫在修路。他幾乎很少留在衙門,親自前去修路處查看,曬得與寧毓華差不多黑。
夏恪庵不以為意,自稱「黑來俏」。最近齊氏臨近生產,他出門才少了。
寧毓承道:「大哥,你要留在江州府,我認為,首先要與大伯母與大嫂都商量過。就算不取得她們的同意,也要有個折中,大家一致認定的法子。」
寧毓華心情低落,悵然道:「我也想過,始終想不出好的辦法。阿娘曾經當做玩笑話跟我說過,孩童長得快,小郎的衣衫,穿上幾次就小了,要經常做新衫,一轉眼就長大了。我這個當阿爹的,要給小郎多賺錢,以後供他讀書考學娶妻。阿娘知道我在翰林院俸祿不多,在京城開銷大,未曾問過我拿錢,還不時送前來貼補。可我是男兒,賺不到奉養父母,養妻兒的家用,何來的臉面自稱要做出一番大事,又何來的臉面立足於世?」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裡面還包含一個現實的問題。
除去讀書考學做官,其他差使都賺不到幾個大錢。能賺錢的醫者身份地位低,商戶日子雖過得不錯,在權勢面前不值得一提。
其餘如帳房先生,夥計等,基本上是僱傭熟人,自小從學徒做起。手藝人也是家傳,傳男不傳女,除去自家兒孫,外人很少能接觸到。
耕讀傳家最受推崇,耕在讀前,推崇的士大夫肯定不會信,畢竟士大夫不會親自下地耕種。他們只是擁有許多田地,用讀書做官,來保護他們的田地,讓百姓替他們耕種,供養他們。
寧毓華喜歡農桑,傳出去是雅事。要是不做官而改做農桑,就不那麼美妙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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