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呵呵道:「府尊忙著瘟疫之事,操心勞碌過度,如今身子抱恙,由我代他來迎接,兩位莫要見怪。」
寧毓華哦了聲,立刻關心道:「梁知府可是染上了瘟疫?」
唐先生頓了下,忙著否認了,「青州府出了瘟疫,府衙為了百姓的安危,百姓不得隨意進出。說起來,這個法子,還是照著七公子冊子上的建言所寫,不知寧翰林與七公子前來何事?」
寧毓華指著身後的車輛,和氣地道:「我與小七聽說了府城的情形,大齊有難,身為大齊人,責無旁貸。恰好在慶安防治瘟疫得了些經驗......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放眼大齊,只怕沒有比我們更熟悉,更能做好防治之人。於是便帶著些糖,糧食前來府城,想幫著青州府共度難關。」
唐先生看向車馬,許通判與徐先生彼此對視一眼,眼中浮起擔憂,一起看了過去。
許通判這時道:「原來如此。不過青州府的瘟疫如今已經基本得以控制,飴糖與糧食倒是缺乏,寧翰林與七公子的好心,自當感激不盡。城內不穩妥,為了寧翰林與七公子的安危,就不請兩位進城了。」
寧毓華笑了笑,豈能聽不出許通判的試探之意。不過他並不在意,道:「瘟疫只怕已經傳開,更絕無可能在如此短的時日內過去。末年,瘟疫前後延續津二十年,天下人口死傷過半。東漢桓帝時期,瘟疫橫行,直到獻帝時期建安年間仍舊死傷無數。」
三人都讀過史書,《後漢書》記載,「大疫疾,死者且半」,民不聊生,綠林赤眉造反。東漢桓帝後,黃巾造反,後天下分裂,割據。
瘟疫從慶安而起,當時的慶安隸屬青州府。青州府的一眾官吏,就是陛下的親生兒子,也難辭其咎。
許通判神色僵硬了下,想到養父之死,他萬萬擔不起天下大亂之責。他心中深深不安,避過身去,對唐先生低聲道:「先生,沒法子,讓他們進來吧。」
先前他們在府衙值房商議了許久,最終定下先由三人到城門口查看寧氏兄弟的最終來意,伺機而動。
寧毓華開口就一頂大帽子壓下來,唐先生也不敢輕易接。既然許通判做了主,他就順水推舟應了。
許通判擠出笑,道:「寧翰林與七公子前來,是青州府百姓的福氣啊。府尊在府衙等著,兩位公子快快請進。」
寧毓華客氣道謝,道:「梁知府身子抱恙,且讓他好生修養,就不前去打擾了。我們先去收治病患之處。」
三人互相看了看,許通判只能硬著頭皮道好,讓城門卒打開大門,放車馬進去。
許通判幾人在前,領著寧毓華寧毓承一行先到了收治病患的破宅子。
寧毓承四下打量,道:「要換地方,這裡太破,髒亂,非但不利於病患康復,還會使得瘟疫擴散。看守的人都撤走,換身體強壯的人,做好防範措施穿戴好,前來照顧。」
「城內沒有地方安置,且瘟疫兇猛,誰都不敢接近,選人來照顧,讓人去送死,豈不是強人所難?」許通判神色為難道。
在冊子上早就寫明,府衙的官吏照做了,就是做得走了樣,且準備了一萬個藉口來推諉。
寧毓承對此處變不驚,道:「瘟疫病是從口入,只要不讓嘔吐之物,糞便等污了吃食,水,入了人的口,就不會有大礙。要是這樣下去,許通判,梁知府,你們都逃不掉。」
許通判一直壓著沒問家人之事,聽到自己也逃不掉,禁不住渾身哆嗦了下。
瘟疫的確兇猛,幾處收治病患的地方,人送進去,也是讓他們等死,死了再一把火燒掉。
故此生了病的人家,若非是逼不得已,大多都藏著掖著不願聲張。
寧毓承照著慶安縣那樣,接連安排了下去:「青州府河流眾多,要是污物進入了河流,吃的水也大多都被污染,後果不堪設想。全城都必須再排查一遍,要快!許通判,你的人手多,勞煩你安排差役,城門守衛,趕快將病患都集中在一起救治。至於地方,我知道青州府肯定有完好的空宅,在眼下的緊要關頭,先用這些空宅子收治病患,等事後,報上朝廷,防治瘟疫有功,朝廷肯定會嘉獎。」
許通判聽到向朝廷上報功勞,他愣了下,一時又開始左右搖擺,不能確定寧毓華與寧毓承前來的用意了。
寧毓華目光在許通判身上掃過,淡淡道:「我們只是為了救病治人。」
許通判僵了僵,眼神閃躲,心中暗自琢磨:「看兩人態度溫和,莫非他們拿著我們的家人做筏子,真真為了進城來做善事?」
無論如何計議,既然寧毓華寧毓承已經進來,只能先按照他們的安排來做,且看他們如何行事再說。
府城不比慶安縣,許通判當即交代了徐先生與唐先生,讓他們去安排:「趕緊,照著七公子的話來辦。」
大家一通忙碌,將病患安置在了府城富紳的空置宅子中,收斂處理屍首污物,嚴格處理深埋。
寧毓承他們開始兌補鹽液,熬煮米湯,燒滾水,直忙到天色暗沉,又有不少的病患被送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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