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君遷作為一軍主帥,自然要走在最前,這一前一後,兩人便分開了,唯有大軍休息時能短暫地見上一面。
在人群中巡視一圈後,陳君遷在灃水河岸找到了一身樸素布衣、頭戴帷帽的沈京墨。
此時大多數人都已找到陰涼處,掏出乾糧啃。沈京墨幫幾個婦人打好水,這才蹲在河邊,撩起帷帽上的面紗,露出一張汗涔涔的小臉,捧水洗臉。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眸去看。
陳君遷已經來到她身邊,蹲下身,遞給了她一條乾淨的帕子。
微涼的河水順著她清麗的臉頰滑至下巴,「啪嗒」一聲落在袖上。沈京墨沖他笑了笑,接過帕子將臉擦乾。
陳君遷也是一臉的汗水和塵土,他趁她擦臉的當兒,捧起水來胡亂抹了把臉,又用袖子將水抹乾,拉著她到旁邊的樹蔭下席地而坐,掏出從茂州帶來的石頭餅遞給她。
烈日炎炎,沈京墨沒有胃口,掰下一小塊來慢慢地咬,目光投向隊伍中,露出些許擔憂。
年輕的新兵們三三兩兩坐在樹蔭下,手裡拿著乾糧,眼睛卻飄向後方,更有膽大些的,直接離開了隊伍,跑去與自己的家眷同吃。
「你看他們,」她輕聲喚陳君遷,「不曾受訓,不知軍紀,如此散漫,你不管管?」
陳君遷剛啃了一大口又干又硬的餅子,一時說不了話,順著她的視線看了幾眼,不甚在意地笑了:「沒必要現在就那麼嚴苛。從這兒到茂州一路都是我們的地盤,安全。到了茂州自然會讓他們操練起來,到時他們就沒機會與親人坐在一起吃飯了。」
他這次回來是為了補充些兵力,但並不著急啟用,從什麼都不懂的新兵到能上戰場能打勝仗的老兵需要過程,他不想打從一開始就把他們壓得太狠。
「倒是你,」他看回沈京墨,將水囊遞給她,「也別把自己繃得太緊。」
她這幾天照顧了這個照顧那個,知道的,曉得她是將軍夫人,想要以身作則,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將軍他娘,把將軍的兵和家眷都當成自己的孩子看了呢。
沈京墨遭他調侃,不禁剜了他一眼:「我是為了誰?」
陳君遷沖她笑,正要張嘴接話,和尚就找了過來。
陳君遷這次回長壽郡時只帶了和尚一個人,還沒進城,和尚說想回流雲寨看看,便和陳君遷分頭行動,約好時間,在出征前才回來。
「將軍,」和尚顧不上和沈京墨寒暄,只衝她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就著急地對陳君遷道,「灃陽出事兒了。」
沈京墨不知道灃陽出了何事,但她瞧見陳君遷皺著眉頭站起身,就知道這事一定不小。
她緊跟著起身,握了握他的手臂:「你們去談正事,不用管我。」
陳君遷只有用飯時才能陪她一會兒,但眼下情況緊急,他只好把裝著石頭餅的小包袱遞給她,叮囑她好生吃飯,隨後就跟著和尚走了。
沈京墨目送著二人快步遠去。
隊伍前頭有一個人正牽著馬翹首等候,看見陳君遷後立刻迎了上去。
那人是薛義四子薛懷琛的副將,名叫郭嚴。
「陳將軍,」郭嚴焦急萬分,開門見山道,「我家將軍於灃陽遭越軍所俘,二將軍率兵去救也被俘獲。老將軍在西線被纏住無法分兵來救,趙將軍昨日已經趕到,命屬下來請陳將軍過去!」
郭嚴所說的趙將軍正是趙友,如今他軍功赫赫,已經可以獨當一面,薛義更是將大女兒薛玉鳳都嫁給了他。
陳君遷聽完,不禁眉頭緊蹙:「我走之前不是說過,灃陽易守難攻,切勿輕舉妄動,等我回去再行商議,為何不聽?」
郭嚴被他訓斥得臉色脹紅,囁嚅道:「我家將軍、我家將軍也是中了敵人的誘敵之計,二將軍前去搭救,才不慎……」
薛懷琛是員虎將,能在萬軍陣中取上將首級,可惜有勇無謀。
郭嚴所說的二將軍是薛懷琛的兄長、薛義的二子薛懷璋,那是個智勇雙全的大將,也是薛義最看好的繼承人、薛家軍未來的領軍者,倘若薛義得了天下,薛懷璋就是太子的不二之選。
薛懷琛貪功冒進,陳君遷可以理解,薛懷璋為何也如此糊塗?
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陳君遷轉身對和尚道:「立刻傳令下去,大軍即刻開拔,改道灃陽,明日太陽落山前務必與趙友匯合!」
*
夜深了,沈京墨端著飯食走進陳君遷的軍帳。
自從下午他下令急行軍後,今晚軍隊便沒再搭營帳,省得明日浪費時間收拾。
所幸夏天晚上不冷,眾人幕天席地也能湊活一下,只是陳君遷要與屬下商議營救薛家兩位將軍的計策,便單獨搭了個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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