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身中數刀,血污糊了眼,他便憑著感覺揮刀劈砍,邊殺邊放聲大笑。
「吃齋念佛,哪有造反痛快!只可惜不能殺盡大越昏君佞臣,但我程大海這輩子也不虧了!」
他說罷,用髒兮兮的手抹了一把眼睛,見前方的敵軍已經所剩無幾,他轉過身,刀柄用力一拍馬屁股,駿馬吃痛,馱著陳君遷飛奔而去。
「將軍先走,我來斷後!」
「老程!」
陳君遷抓住韁繩,淚眼模糊地向後看去,只見和尚手裡的大刀掄得呼呼作響,將追兵擋了回去。
但也只抵擋了一瞬間。
很快,和尚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如潮水般湧上來的人潮之中。
……
時至黃昏,殘陽似血。
商洛城外遍地儘是斷肢殘骸,折斷的陳字旗斜插在屍堆中,旗面被刀劈斧砍、弓箭洞穿,變成了幾條殘破的、隨風亂飛的碎布。
得勝的越軍花了整整四天時間,才將這一地狼藉清理乾淨。
「叛軍的屍體共有兩萬三千二百一十九具,除反賊頭目陳君遷外,還有陳川柏和謝遇歡二人不在其中。」
「知道了。立刻派人將捷報送回上京,再在周邊各地張貼告示,捉拿反賊。」
「是!將軍,那這些屍體如何處理?」
「燒了便是。」
城外的大火沒日沒夜地燒了十多天。
饒是如此,仍有些來不及焚燒的屍體被直接扔進了丹水,順河而下,將河水都堵塞了。
大慶元年二月十九這日,自長壽郡起追隨陳君遷的七萬人馬,全軍覆沒。
第142章
都沒錯 靖靖和小傅
沈京墨醒來時,衣裳還半濕不干地粘在身上。
她頭疼得像被人拿斧頭劈開了一般,眼睛艱難地睜開一條縫,也只能看見漆黑、以及一絲微弱的紅黃色的光。
耳邊畢剝的輕響惹人心煩,她渾渾噩噩地甩過手去,下一刻卻險些被灼人的溫度燎了指尖。
沈京墨轉過臉去,晃了晃神才總算看清,她此時正躺在一間昏暗的小屋中,床邊的地上擺著一個火盆。小屋只有一扇窗,微微打開了一條縫隙用來透風。
所幸屋子不大,有一個火盆就足夠暖了。
她直挺挺地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才算是適應了屋中的光線。
身上還有些僵冷,她掙扎著坐起身子,想要靠近火盆取暖,一抬眼,才發現火光那頭還有一張床。
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個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的人——
傅修遠。
他也穿著濕衣裳,眉頭緊鎖地躺在那兒,唇色蒼白髮紫。
沈京墨混沌的腦子轉了許久才回想起來,她在跳下丹水之前,似乎的確聽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那時她只以為是幻覺。
沒想到是他。
而停轉的大腦一旦恢復思考,就免不了想到諸多疑問,比如他們此時身在何處,又是誰將他們帶來這裡,以及,他為何會出現在丹水河畔。
但眼下屋中僅她一人清醒,顯然不可能得到任何解答。
沈京墨收起那些問題,匆匆來到傅修遠床邊,用指背挨了挨他的手背。
冷得像塊冰。
沈京墨又拿指尖捻了捻他的衣袖,靠近火盆的這側已經被烤得半干,另一側卻還是濕嗒嗒的。
她趕緊將火盆踢到他手邊,又想找到一條被子或是乾燥的衣裳給他蓋。
可這屋中的陳設十分簡陋,除了那兩張窄窄的床外,就只剩幾個擺在牆角的小鍋和碗,連個柜子都沒有。
沈京墨將屋中掃視一圈,輕輕嘆了口氣,儘管身上依然難受得緊,她還是打算出去拾些木柴來,省得火盆熄滅。
腳步虛浮地走到門口,一開門,沈京墨頓時一驚。
陽光刺眼,門外幾步就是奔流的大河,河對岸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密林。她才跨出房門一步,餘光就瞥見兩個人影往這邊走來。
她慌忙退回屋中,從門後拿起那隻小鐵鍋拎在手中,輕輕將門掩上。
傅修遠還昏迷不醒,她得警惕些。
門外的腳步聲被河水奔騰聲掩蓋,沈京墨聽不出那兩個人走到了哪裡。再聽見動靜時,兩人的說話聲已近在耳畔,只與她隔著一張薄薄的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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