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千君很無辜,「是我碰到辛公子胳膊了嗎?」
這一幕太熟悉了。
身為過來人,楊風抬頭看了一眼還沒反應過來的主子,深表同情。
他這一輩子都不想同女人打交道。
辛澤淵沒吭聲,把自己手裡的烤兔給了韓千君,「吃這個。」
韓千君大抵也覺得良心過不去,「沒事,我拿去沖沖水,拿回來再烤還能吃…」剛起身,便聽見從遠處傳來了幾道爆炸聲。
不像是打雷,也不像是山崩。
且抬起看,能看到漆黑的天邊隱隱有光亮。
「怎麼回事?」韓千君問。
辛澤淵平靜地道:「快過年了,百姓放煙花。」伸手拉她坐下,把手裡的烤兔塞進她手裡,「烤好了,趁熱吃。」
百姓連續放了兩夜的『煙花』,第三日一匹快馬朝著隊伍奔來。
隊伍停下,辛澤淵下了馬車,朝馬匹上的人走去,韓千君頭探出直欞窗外往外看,來人她認識,是兆昌那位與她有緣的商人,名叫張威。
韓千君倒也沒有太大的意外,太保殿血案之後,她派人去查過臨水巷,多數資產都是辛家的,巧合對上了,如此一瞧,他早就是辛澤淵的人了。
這人比辛澤淵提前一個月到兆昌,若不是為了鶯兒,便是為了自己。
韓千君遠遠地看著辛澤淵。見他半側著身子,立在雪地里,說話時面色溫潤冷靜,沒有皇帝身上的凌厲和氣勢,卻讓人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處事不驚的淡然,無論是私塾內的學子,還是她,只要待在他身邊,就算身在危險之中,也會覺得很安穩。
就像如今,他們分明一路在被攔截,可他和他的人馬並沒有表現出如臨大敵的惶恐。
不知道張威與辛澤淵說了什麼,片刻後張威騎馬返回,辛澤淵則回到了馬車內,見她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望著自己,仿佛在等他給她一個解釋,笑了笑,「過幾日帶你去見一些人。」
韓千君問:「辛公子的人?」
辛澤淵搖頭,「志同道合之人。」頓了頓看著她好奇的眼睛,溫聲解釋道:「算不上是我的人,但因有利益恩怨糾纏,他們暫且受命於我,然而利益並非永恆的東西,恩怨也有還清之時,他們是他們自己,誰也不會是誰的人。」
他如此解釋,韓千君便聽明白了。
每個人都是自己,一年前曾經那些願意跟著他一道去撞宮門的寒門,想要的想必也是這樣一句話。
韓千君發覺除了喜歡他,自己對他在外面的生活一點都不清楚,他認識哪些人,在做辛家公子和先生之外,他的身份又是什麼?她一點都不清楚。
臨近長安,韓千君才見到了他口中的那些人。
當夜韓千君一行人正在樓下用飯,外面便傳來了一陣地動山搖的馬蹄聲,領頭的一位年長者披著一身風雪推開門,驛站內沒裝門帘,雪粒子攪進來,攪得腳下的炭火失了溫度,辛澤淵身子往韓千君跟前擋了擋,順勢起身迎接。
來人見到他,臉色激動又欣喜,上前拱手行禮,「東家。」
辛澤淵回禮,「驚動魏老了。」
被稱為魏老的人,臉色被風霜吹得通紅,哈著白氣道:「上回在長安,若非東家出言相勸,老夫早就蹲牢獄去了,豈能還有福氣站在這兒與東家說話…」
「魏老言重。」
魏老搖頭,「東家這份情意是輕是重,老夫心裡清楚,王文忠那幫子人一個都沒逃掉,全被大理寺范少卿押回了京城,連帶老窩都給端了,也算是報應到了,前幾年走一處炸一處,拿了人東西還不讓人家在地底下安寧…」
門扇再一次被推開,韓千君抬目望去,便見到了一位身穿勁裝,肩披青色斗篷的小娘子。
韓千君出生在京城,見到的小娘子花招招展,一個更比一個嬌,很少見到這般爽朗打扮之人,頓覺眼前一亮,心中正感嘆此女真威風,便見她走到了辛公子身前,笑著同他伸手,「辛哥哥,好久不見。」
韓千君:……
心中剛對她滋生出來的好感,立馬蕩然無存,韓千君目光死死地盯著她那隻遞到辛澤淵跟前的手,心道這算哪門子問候禮儀。
他倒是見過父親與他的麾下握過手,不過兩人乃闊別已久的兄弟,見了面雙手相握再碰個肩,最後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訴說著對彼此的掛記。
但從未見過男女之間如此問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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