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夷簡越想越氣,乾脆壓下巾帕上的問題,全當自己沒看見,反正那人也不能衝上來打他。
頭可斷血可流,他大理寺少卿的臉面可不能丟。
葉夷簡心裡罵得歡快,卻聽頭頂傳來徐縣令的聲音,他問薛清到,「那敢問薛先生,是何時知道姚師傅女子身份的?」
假意擦汗的手一頓,葉夷簡立馬傾身過去,驀地支棱起耳朵。
薛清聞言卻只是一笑,神情從容淺淡,被他身上的青衣一襯,倒讓人生出幾分褻瀆了神明的錯覺。
「在下方才已經說過了,」薛清聲音溫淡,「之所以幫姚師傅,是因為欣賞她的燒瓷技藝,這跟她是不是女子,有何關係?」
嘖嘖!
葉夷簡心中感嘆,暗道這薛清真不愧是皇商出身,說話做事滴水不漏。不說知道,也不說不知道,只說決定幫姚月娥,是因為看重她吃飯的手藝,如此既回答了徐縣令的問題,日後若是真追究起來,也不算是說謊藐視公堂。
而堂下的姚月娥,此時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回想起那一晚薛清的突然造訪,如今她可以肯定,薛清在問出她那個關於耳洞的問題時,就已經猜到了她的女子身份。
可他不僅沒有揭穿她,還睜隻眼閉隻眼地拉了她一把,而當時姚月娥問他為什麼,他也只是模稜兩可地回了句,「有自己的理由」。
或許是在嘉禾縣的這些日子遇到太多的惡意,對於薛清這樣無條件的善,姚月娥就保持著一份嚴苛的清醒和懷疑。
她心中兀自翻覆,並未察覺自己的目光落於那名恍若謫仙的男子,久久不曾移開。
午時二刻,結案的驚堂木再次響起。
嘉禾縣這場沸沸揚揚、人盡皆知的案子,總算是落幕了。
徐縣令和王知州藉機宴請葉夷簡和薛清。既下決心要先打入敵人內部,葉夷簡自是沒打算推辭。
然他沒想到的是,那位看似清冷出塵、不食人間煙火的薛老闆竟也欣然答應前往,絲毫沒有因著姚月娥的事,與官府生出間隙。
葉夷簡煩躁地往縣衙門口散去的百姓中瞟一眼,暗道這下回去,封令鐸保管要追問他關於薛清的方方面面。
是誰說虛與委蛇、吃喝玩樂輕鬆的?!
他這下不就得又應付敵人,又要給封令鐸當眼線,拿著一份俸祿,幹著兩份工的事情,真沒見過他這般命苦的大理寺少卿。
「哎……」葉夷簡嘆口氣,轉身跟著徐縣令一行人走了。
*
窯廠上,大家聽到結果便早早地趕回,為姚月娥準備了一場除晦儀式。
老劉端來一個火盆
放在門外,姚月娥被齊猛扶著,提腳跨了過去。接著,又有幾個窯工以柚葉灑水,說是辟邪除穢防小人,要從頭到腳淋一遍。
大家都高興,灑水難免失了分寸,灑著灑著就打鬧在一起。姚月娥笑著亂竄,躲沒躲成,最後腳下一絆,濕淋淋地撞進了齊猛懷裡。
齊猛倒沒覺得什麼,畢竟自姚月娥出現,大家都是這樣相處。於是齊猛下意識將人一拽,便牢牢地給護在了身後。
這時不知是誰小小聲地笑起來,大家一愣,繼而都心領神會地停了動作,笑而不語地望向兩人。
齊猛再是遲鈍,想起姚月娥的女子身份,對大家這份默契自是心知肚明。可他偏生臉皮最薄,別人還什麼都沒說,一張臉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雙頰燒到了脖子根兒。
大家這下笑得更開心了。
齊猛被眾人鬧得來了脾氣,站直了梗著脖子吼到,「笑什麼笑?!她是我師父!」
理直氣壯的反駁,偏生配著他一副面紅耳赤的模樣,怎麼看都有種心虛狡辯的意味。
窯工都是粗人,平日裡和姚月娥也走得近,大約是乍然得知她換了身份,還沒想到要顧及姑娘家的顏面。有幾個平日裡跟齊猛玩得好的笑著應聲,說:「是是是,既然是師父,那就更得尊師重道,千萬不能動那欺師滅祖的心思!」
齊猛被他們氣得跳腳,胳膊肘一撈,就鎖了兩人的脖子,像拎小雞似的在門前拎著轉圈兒。
大家又是笑成一團。
遠處響起一陣碌碌車行,直到馬車行近停在門前,眾人才停了打鬧,怔愣地看向來者。
姚月娥撥開人群行出來,便見兩名侍衛利於馬車兩側,其中一人上前撩起車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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