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初?」
一聲呼喚讓封令鐸回神,永豐帝將案上麥餅推過去,對他道:「嘗嘗看。」
封令鐸應是,淨手後拿了一塊。
對面的永豐帝咬下一口,「一晃多少年過去,朕都快忘了當年那半塊麥餅的味道了。」
封令鐸笑到,「破廟裡的麥餅又冷又硬,哪比得上這個。」
「可是朕還是最懷念當初的那個味道。」永豐帝緩下聲音,「你我相識多年,有些事,我便不與你繞彎子。」
他不著痕跡地將那個「朕」換成了「我」,是已然放下帝王的身段。
「你過了今年就二十有五了,」永豐帝嘆到,「尋常男子在你這個年紀,早已兒女繞膝,你呢?不說兒女,天涼了身邊連個添衣的都沒有。」
永豐帝頓了頓,繼續道:「你我兄弟這麼多年,我的心思你向來清楚。了了那個丫頭從小就喜歡跟在你屁股後頭,我不信你這七竅玲瓏的心思,連這都看不明白?」
裝傻充愣被揭穿,封令鐸也不惱,只沉默地擠出個坦然的笑,埋頭自顧吃麥餅。
永豐帝簡直拿他沒轍,又換上循循善誘的語氣道:「你倒是也體諒一下朕的苦心。你若是娶了了了,於私,你與朕就是真正的一家人;於公,這大昭江山有你,朕也安心。」
封令鐸卻笑到,「臣就是不尚公主,也與陛下是結拜的兄弟,身為臣子,對朝廷也不敢不竭力盡心。」
又是模稜兩可的態度,永豐帝倏爾嚴肅起來。
他放下手中麥餅,問封令鐸,「打仗的時候,你說你沒心思考慮,之前你又以大昭初建,公務繁雜來推脫。今日,你覺得朕不近人情也好,朕就是想要你一個明確的態度。」
話已至此,永豐帝沒給封令鐸任何敷衍的退路。
內殿裡安靜了下來,就連常內侍都頗有眼力見的帶著伺候的宮女走了。偌大的太清樓里,只剩下棋局前對坐的君臣二人。
封令鐸嘆口氣,放下手中麥餅,撩袍起了身。
他退後幾步,什麼都沒說,緋紅官袍一掀,徑直就往永豐帝跟前跪下了。
「身為臣子,食君之祿,自當為君分憂;家學淵源,讀聖賢之書,亦當九死無悔,匡扶社稷,這些,臣毫無怨言。」
他字字鏗鏘,對永豐帝拜到,「但若要臣尚寶華公主,恕臣不能答應。公主金枝玉葉,身份尊貴,當尋一愛她重她之人,而臣……絕非良配,望皇上恕罪。」
換做是其他臣子,聽到要尚公主,早就跪地謝恩,唯有封令鐸以一席毫無轉圜的言語回應,就差把不喜歡公主擺上檯面。
可偏生這一切又都是永豐帝自找的,他不能怨封令鐸實話實說。
殿外的雨還淅瀝瀝地落著,將外面的青石台階洗得油亮。
半晌,永豐帝笑著搖了搖頭,無奈嘆到,「你這是做什麼?做不成一家人,你也永遠是朕的結拜兄弟,什麼罪不罪的,見外了。」
永豐帝說著話,起身將封令鐸扶了起來,笑著將麥餅推了過去,「來吧,再不吃,這麥餅該涼了。」
*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
封令鐸從宣德門出來的時候已是戌時正刻。
上京偏北,入了九月就是秋意寒濃的時節,封令鐸冷不防被宮門口的晚風一吹,雙手不自覺地抄了起來。
等候在外的衛五見狀,趕緊將早已暖好的手爐遞上去,笑道:「這是今秋才進貢的最好的金剛炭,又暖又持久,無色無味,滿朝文武只大人您這一份兒!嘿嘿!」
「嗯。」封令鐸無甚情緒地應了一聲,盯著手裡暖爐良久,忽又想起什麼似的,喚住準備牽馬的衛五道:「那你晚些時候,將剩下的金剛炭給州橋的鋪子送去。」
「啊?」衛五愕然,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州橋那間鋪子裡有誰。
「可是……」衛五實在是捨不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道:「這金剛炭可是御貢的,有錢都買不到。大人您……不如買點別的東西送去。」
封令鐸沒有搭腔。
他側身沒好氣地乜著衛五,道:「這麼冷的天,她燒盞需要拉胚,用其他炭火會凍手的。」
「哦……」眼見勸不了,衛五隻好懨懨地應了,轉身之時又聽封令鐸在身後叮囑,「別說是我送的,你將東西拿給葉德修,讓他去。」
「啊?!」衛五簡直不解,但上官都發了話,他一個小小隊正哪有餘地反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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