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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封令鐸並沒有因此而多麼開心,因為他知道若是還有下一次,她依然會同今天一樣,自己扛著,不會找他。

從相識直到如今,她從來就沒有問他要過什麼。

簡短的對話過後,車內又恢復了安靜。

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膝對膝地坐著,卻是沉默了一路。

不多時,馬車終於停在了姚月娥瓷器鋪的門口。

姚月娥同封令鐸道了謝,下車時卻被他不輕不重地扣住了手腕。

秋陽的餘暉從半撩的車簾透進來,姚月娥回身,看向那個始終不發一語、眼眸低垂的男人。

陽光落在他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映出上面微微緊繃的青筋。

「獨立不是強撐,你永遠可以找我,我不是你的阻礙,我是你的退路……」

半晌,那隻手倏爾一顫,終是放開了她。

「好好吃飯。」

無甚感情的叮囑,敷衍得像是句隨意緩解尷尬的話,姚月娥心跳一滯,眼鼻卻跟著悄悄泛起酸意。

最終她什麼都沒說,只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

封府,遊廊。

秋雨撲簌簌敲打著竹簾,封夫人望著空蕩蕩的封府,哀哀地嘆出口氣。

自上次封令菀奪門而出,封令鐸也開始成日地找不見人,兄妹兩翅膀硬了都不著家,弄得封夫人嗑瓜子都沒興趣。

「你說……」封夫人端了茶盞,問劉嬤嬤到,「恪初最近都沒去那什么小倌館了?」

「回夫人的話,沒有。」

「那就奇怪了,」封夫人不解,「衙門裡的事也不至於這麼忙吧?這都快半個月了,一趟家都不回。」

劉嬤嬤道:「老奴是聽說,郎君最近正親力親為清查市易務上下,和各州縣官府對新法的執行。」

「什麼?」封夫人怔了怔,「可是這新法的背後,站著的難道不是皇上麼?他去湊什麼熱鬧?」

劉嬤嬤有些為難,支吾到,「據說是因著個瓷盞師傅,郎君覺著新法施行起來諸多弊端,所以才……」

封夫人腦

袋嗡嗡的,有些難以置信地確認,「你是說……恪初因著個瓷盞師傅,公然要與新法做對?!」

劉嬤嬤不敢欺瞞,期期艾艾地道:「聽外頭的人說,就因為那個師傅,郎君前些日子在朝堂上,跟那個三司使爭得不可開交,連表面的和氣都不要了。他們都說郎君這是居功自傲,自掘墳墓。」

「荒唐!」封夫人簡直惱怒,轉頭問劉嬤嬤到,「那瓷盞師傅什麼來頭?你可有打聽清楚?」

劉嬤嬤忖了忖,道:「聽說是個燒瓷的女師傅,前些日子在上京的萬國展上出盡了風頭。哎呀!」

劉嬤嬤瞪大眼睛,恍然道:「夫人不說老奴都險些給忘了,那女師傅的鋪子,租的都還是咱封家祖宅改的那間。」

「哐啷」一聲。

手中茶盞落地,碎瓷混著水花,濺濕了三澗裙上的祥雲紋。

知子莫若母。

能讓自己兒子做到這個份兒上,祖宅、市易務、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仕途,那女子,絕不會只是個尋常的瓷器女師傅這麼簡單。

思及此,封夫人神色一凜,沉聲對劉嬤嬤吩咐,「帶上人,同我去州橋那間鋪子看看。」

第57章 攤牌「把東西給她送去,別說是我」……

州橋,姚氏瓷鋪。

後院,一身粗布麻衣的姚月娥正指導著幾個新招來的學徒。

「姚師傅!」夥計興匆匆地跑來,對姚月娥笑到,「剛前面有位貴客,一口氣訂了咱家好多茶盞,說是想見一見這制盞的師傅。」

聽到自己的作品被人肯定,姚月娥高興地應了,對夥計道:「你先安排個點茶師傅過去,我去換身衣裳就來。」

夥計「誒」了一聲,撒腿就跑了。

姚月娥快速換好了衣裳,又怕自己身上沾染的泥腥味兒讓客人不快,她便專程從柜子里尋了個香囊帶上。

茶室里,一個衣著樸素的夫人背門而坐。

聽見身後腳步,她有些侷促地轉過頭來,略微僵硬的笑容里寫滿了緊張。

姚月娥只當她性格靦腆,行過去對她行了一禮,剛要開口說話,便聽身後響起一陣訇然的震響,有人氣勢洶洶地拍開了茶室的隔扇門。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一怔,姚月娥回過頭,卻與一雙頗有些肖似封令鐸的眉眼對上了。

「是你……」

封夫人喃喃,簡直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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