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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將「保證」二字咬得混沌曖昧,又透著絲狠厲,態度不明,令人捉摸不透。

說話間,他難得分神,目光無意停留在了御案上的一件青龍銜珠鎮紙。

威儀儼然的青龍,氣吞萬象,口中含著一顆玲瓏剔透的紅色東珠。

裴珩情不自禁伸出手指,隨意去撥弄了幾下那顆圓潤的珠子玩。

「皇上,那可還要再派人到魯家軍中探探消息?查查魯家是否一直與謝瑾暗通款曲?」

「不必了,魯直這人從來不喜摻和黨爭,要是知道朕查他,白白傷了朝廷和軍隊間的和氣。」

「是。」

有私心和能力幫扶謝瑾另有他人。

裴珩收回了手,嘴角一勾:「且先看看,明日謝瑾與康懷壽給朕備了什麼大禮——」

-

弄月閣位處內宮的最西南,不似別的殿宇開闊規整,是依著半座矮山而建造的,曲徑通幽,溪石洞月,別有一番景致。

但閣中廊狹而曲回,房間密而小,處處透著陰暗壓抑之感。

謝瑾被安排住在角落一間的獨院,此地雖小,但勝在幽靜,亦與其他弄臣互不干擾。

「靈昭。」謝瑾喚道。

靈昭是昨日姚貴親自領來的丫鬟,留在弄月閣專門伺候謝瑾的起居。

不知裴珩是不是為了讓自己少些戒備,故意安插了一個盲女在身邊做眼線。

靈昭十四五歲的年紀,身材嬌小,一雙杏眼大而無瞳,全是眼白,第一眼看還有絲瘮人。

「殿下有何吩咐。」

她走路時沒有腳步聲,謝瑾還未適應,抬頭有些嚇著了。

謝瑾鬆了口氣,遞過去一塊糕點,柔聲說:「吃綠豆糕嗎?」

「不吃。」她像個會開口說話的死人,小小年紀就了無生趣。

謝瑾無奈一笑,便自己細細品嘗起來,說起來他是被幽禁在弄月閣,但也因此難得有了這浮生半日閒,倒也怡然自得。

靈昭耳廓微動,警覺道:「有人。」

「嗯?」謝瑾也細細聆聽了會,但閣中風聲樹聲之類的雜音太多,他幾乎聽不見有人聲。

靈昭似已辨出了腳步聲,放下警惕,就去打開了院門,而後守規矩地退讓到一邊。

見她這番的舉動,謝瑾便知來者是誰了,於是也起身到門口去迎。

「見過皇——」

裴珩來勢洶洶,見了謝瑾,不由分說便打掉了他手中的綠豆糕,一招將他重重抵在了門旁,惡狠狠道:「這便是你去康府商討籌備的事宜,真是一手好算計!」

「什麼?」

「康懷壽這老不死的,今日在朝上提出為謝雲翻案!」

他這口氣憋了一上午,礙著百官的面沒有發作,此時連朝服都沒換下,就來弄月閣找謝瑾興師問罪。

謝瑾喉嚨里還卡著綠豆糕沫,偏頭先嗆了兩聲,聽到此事,淡淡應了一聲,然後極力穩聲道:「按照大雍律例,但凡冤案、錯案只要由一品官員提請覆審,審刑院覆核,刑部便得重新立案審辦,哪怕是天子也無權阻攔。康太師行的是監察糾舉之權,按規章辦事,怎麼了?」

「怎麼了?」

裴珩粗暴的氣息強硬灌入他的耳:「你明知謝雲案一旦重審,必定驚動朝野,且牽連甚深,難以草率結案!謝雲人早死了,你要伸張正義,怎麼不在父皇在世的時候提出翻案,非得把這案子落在朕的頭上?」

謝瑾睫羽掀起,用溫和的態度接住他的狂暴:「皇上可是怕了?」

「朕怕甚麼?無非是打老子的臉!當年謝雲的罪名是父皇定下的,你料定這案子在他手裡註定翻不成,所以想借朕的手——」

裴珩逼近,鼻尖刮蹭上他耳上的鸝鳥,用最惡毒的語氣咬牙道:「可是你說,你姓謝,謝雲也姓謝,你親娘又是個姓謝的下等官妓……這樁案子懸置了近二十八年,現在翻案,別以為朕不知你是何居心!」

謝瑾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皇上是以為我有私心,要借翻案來恢復謝家家業聲望,重振門楣?」

謝瑾的生母謝四娘,是謝雲的遺孤,這是朝中許多人都知道的秘密。

只因謝雲是叛國罪將,先帝怕辱沒了謝瑾的名聲,所以當年便沒讓他們母子認祖歸宗,也不讓人公然在外提及謝瑾真正的身世。

裴珩的眼白爬出了可怖的血絲,嗓子卻快啞了:「你終歸是謝家人,當年那毒婦的誥命封賞,不就是你去跟父皇討來的麼?」

謝瑾昔日不大能理解同情裴珩,但此刻一眼就看到了他盛怒狂躁之下的那層傷疤。

「你恨她?」

裴珩心尖一動,壓在他身上的力道不覺輕了下來,可依舊牙尖嘴利:「恨啊,朕這輩子最恨姓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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