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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場那邊的情勢如何了?」謝瑾沒有再糾結翻案的事,先關心起火情。

「還在撲救,潛龍司和城防軍都過去了,皇上了下令,宮中除了幾處必要的守衛,調集殿前司其餘人全部前往城東救火。」

謝瑾一臉凝重:「可有人傷亡?」

「卑職來之前,聽說已死了兩個審刑院的簿長,沿街也有十來名百姓受傷。」

「城東那一帶的居民多,救人要緊。殿前司是宮中護衛,沒怎麼救過災,你是指揮使,此刻得去協助潛龍司調度人手,免得他們忙中生亂。」

齊光遲疑:「那殿下……」

謝瑾看起來並不為燒毀卷宗而多麼心痛,只是安撫般地催促齊光:「不打緊,案卷反正都燒了,我這邊也沒什麼可忙的,都等了二十八年,也不差這幾日。但人命關天不容有失,你快去吧。」

「……是!」

謝瑾見他欲往前門折回,忽起疑多問了句:「你今夜是從正門來的麼?」

他被幽禁在此,裴珩不讓他和這院子以外的人接觸,還派了個靈昭無時無刻不用耳朵「盯」著他。

可弄月閣畢竟人多眼雜,深更半夜要是被人撞見,免不了又要一番誤會針對。

齊光平日不見得是個大意之人。

齊光忙道:「哦,皇上讓卑職傳信,所以便沒顧及……」

「他讓你來的?」

謝瑾睫羽微垂,眼底掠過微不可察的意味:「還真是個不守諾之人。等忙完,替我跟他道聲謝——」

-

裴珩從相府出來後沒有回宮,而是直奔審刑院西閣的火場。

本想著去督看一眼火情,可到了那,裴珩才發現這火勢比從遠處看要更為駭人。

熱浪洶湧灼人,數十米高的西閣樓體被燒成了一隻巨大的空心火籠,搖搖欲墜,時刻都有可能坍塌粉碎。

官兵不光要儘快控制火勢,附近幾條街上的百姓都得想辦法轉移。

彼時已有不少人受傷,哪怕從宮中增援了人手,一時間也是左支右絀。

親眼目睹這般慘烈,裴珩沒法只躲在一旁發號施令。

一直到月落日升,天色漸明,最大的那團火才被撲滅。

他精疲力竭,終得以喘口氣,脫下了破爛的外袍,就與官兵們隨意席地而坐。

又過了半刻,待到工部和刑部官員趕過來搜查火場遺留的證據,裴珩才低調上了馬車回宮。

「齊光。」

齊光也累得不行,過了會才走到車帘子旁,俯身道:「卑職在。」

「他現在是什麼打算?」裴珩此刻也懶得廢話,直接問他謝瑾的主意。

齊光頓了下,說:「殿下好像……沒有打算。」

「沒打算是什麼打算?」

裴珩從火場沾惹了一身的火氣,呼吸不暢,嘲道:「審刑院西閣這麼一燒,連把紙灰都不剩,他就打算這麼認栽了?」

齊光低頭跟著馬車走,他不善言辭,也忍不住要為謝瑾辯解上兩句:「許是當時情況緊急,殿下覺得救火救人要緊,不及想對策——」

裴珩覺得都是屁話:「齊光,到底是他沒作打算,還是你們沒打算告訴朕?」

謝瑾行事前從不與自己知會商量。

這不足以道,他們二人在朝中依著各自勢力對峙了十年,水火不容,誰又會傻到向敵人事先通風報信?

可不知是不是最近習慣了與謝瑾觸碰,不自覺總生出不同的念頭來,徒增心煩意亂。

以至他此刻向齊光問出這句話,都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齊光:「皇上明鑑,殿下和卑職皆不敢對皇上有所隱瞞,句句屬實。」

裴珩冷冷嗤道:「少跟朕扯什麼忠心。十年前謝瑾拿劍捅死了我養的狗,父皇作主,讓他把他最親近的侍衛賠給我當狗,也就是你。謝瑾捨不得你,為了你在父皇面前跪了一天一夜,結果還是沒能把你留下。你從此是對他感激涕零死心塌地了,然後,心裡頭一直記恨著朕吧?」

聽到往事,齊光目光暗淡,皺眉道:「都已是過去的事了,卑職不敢……」

裴珩沉肩呼出一口冷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罷了,左右是朕多管閒事。」

齊光又走了幾步,這才想起了什麼:「對了,殿下還讓卑職轉達一句。」

「什麼?」裴珩不耐斜睨他。

「殿下說,要謝謝皇上。」

裴珩一愣,面上慍色轉而變成一陣無所適從,早吸進去好一會的黑煙,忽然嗆了兩聲出來。

他一把放下車帘子,也沒再和齊光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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