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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裴珩不喜歡肌膚直接相觸這一點, 還是沒變。

這一次他也只脫了最外層的礙事龍袍,除了明黃的裡衣皺了幾道,衣領都還是嚴絲合縫的,穿戴完整。

裴珩從地上去拾起那件龍袍,撣了撣灰隨意往身上一披,就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帝王相。

謝瑾看起來也只鬆了條腰帶,大袍寬鬆而空蕩。

他已精疲力竭,吃力撐著桌,才緩緩站了起來。

「靈昭。」

裴珩恢復了理智,與剛才儼然判若兩人,他瞟了謝瑾一眼,就示意讓靈昭去拿水。

靈昭早已備好了新的茶碗,立馬倒好端了進來,遞給謝瑾。

謝瑾接過,卻沒有喝了,握著杯盞的五指指尖用力得隱隱發白。

他沒有半點餘力再藏,也藏不住了。

他那副慘澹的面容下,不時泛上來一陣羞恥的緋紅色,皮薄得似乎透得都能擠出血來,可他偏偏還是那副高貴清冷的神情……倒生出了一絲不可描摹的澀氣。

更容易叫人起了想百般蹂躪的歹心。

十年了,裴珩終於如願以償,得見謝瑾被折磨得如此不堪。

而他此時此刻親眼見過了才算明白,每每恨意與嫉妒作祟時,自己最想看的無非就是這般模樣的謝瑾。

臣服、屈從、卑微……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謝瑾。

按說裴珩心中該無盡得意才是。

可不知為何,他並未覺得有多麼輕鬆,反而臉色沉了下來,一時說不清那陣大仇得報的快感之下,莫名涌動著的是什麼。

他不覺倒抽了一口冷氣,忽道:「忘了說,明日朕要去相府為司徒釗慶壽,皇兄若是身子吃不消,就不必跟了。」

之前提過一嘴,下次裴珩再去相府時,可以帶上謝瑾一起。

謝瑾沒成想他記著此事,聽言一愣,便撐著床榻邊稍直起身子,強撐著說:「沒有妨礙……我撐得住。」

裴珩眼底掠過一絲不快,聽外頭又在催了,也懶得再多說,便拂袖離去。

……

半個時辰後,陵陽殿。

裴珩大步入殿,脫了大氅隨手一丟,「何事非得這麼匆忙?謝雲的案子不是正推著,難不成又有什麼變數?」

耿磐聽他口氣有些不耐,就知道自己運氣不好,又無緣無故觸了他眉頭,稍稍壓低聲音笑道:「皇上放心,謝雲舊案一切順利!那個……是審刑院大火的案子有了眉目。」

裴珩微頓,看了他一眼,嗤道:「過去兩個多月了,朕還以為你將這案子都忘了。」

耿磐強顏歡笑:「哪敢啊,這不是人手實在不夠,而且火場的案子本就最難查,現場線索保留的不多,一忙起來總有耽誤的時候嘛。」

「少廢話,說正事。」裴珩道。

「是,皇上!」耿磐立馬圓眼一瞪,裝得嚴肅起來:「仵作已將那日現場燒死的四十三具焦屍一一查驗,辨認清楚身份,確如皇上所料,其中還真有一具男性焦屍十分可疑,他的口腹中並無菸灰,分明是死於大火起勢之前。」

一般人無法忍受被活活灼燒死的痛苦,兇手若要畏罪自戕,也多半會選擇在火勢起來前,自行了斷。

這具焦屍極有可能就是生前縱火之人。

耿磐又攤開一包東西,呈到御前:「皇上請看,這便是從那焦屍的牙縫內所刮下的殘餘粉末,乃為劇毒。此人乃服毒而亡的。」

裴珩蹙眉看了一眼,掩住鼻子問:「所以,查出來源了嗎?」

早就聽聞有死士會在牙上藏藥,以便隨時赴死,不足為奇,關鍵還得看這毒藥是從哪來的。

不等耿磐回答,裴珩就直白揣測:「是相府麼?」

裴珩也一度懷疑審刑院大火就是司徒釗的手筆。

為阻止謝雲翻案,放火燒樓,毀屍滅跡……每一件都像是司徒釗干出來的事,且合情合理。

若非事發當晚,裴珩自己身在相府當中,親眼見到他還在與南黨官員商討對策,也不會起了別的疑心。

懷疑這放火的幕後主使另有其人。

耿磐正經認真了幾分:「皇上莫急,微臣特地詢問了江湖中製毒的高手,說此毒是世間罕見的劇毒,藥材珍貴且工序複雜考究,不易煉製成,還需要耗費頗多原材料。順著這條線索,微臣便命手下去建康城中各大藥鋪問詢查檔,發現有一家當鋪大量購入了製毒的幾味關鍵藥材。而後,又派人盯了那當鋪一段時日,查到大火前後,確有一人十分可疑,常於夜半時分出入此間做買賣——」

「誰?」裴珩一凜。

耿磐猶豫了下,說道:「是,康府的管家。」

裴珩一震:「康府?」

康懷壽?

康懷壽是最早在朝堂上提出要為謝雲翻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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