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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裴珩站在他身後,手中揉捏的力道愈發沒輕重:「朕在相府從來沒有過規矩二字,今日你是朕帶來的人,理應一道沒規矩才是。」

很快就將他頸後的皮膚捏得又軟又紅……

謝瑾不知裴珩正如惡狼盯肉般,正著自己的後頸。

聽他這麼說,只是忽思量起司徒釗之於裴珩、康懷壽之於自己的不同。

康懷壽對自己關懷備至,亦師亦父,可從小但凡自己言行上有分毫過失,他也從不顧及自己太子的身份,規訓起來反而比較尋常學生更為嚴厲,絕不心慈手軟。

反觀司徒釗,無論裴珩說什麼過分的言論,行多麼荒唐的事,他這個相父從來只是在父皇面前當和事佬、攪屎棍,一味迎合討好裴珩的歡心。

以至於裴珩在司徒釗面前,總是一副頑劣不上道的紈絝模樣,在相府更是不講究什麼規矩。

不過謝瑾不知,裴珩現今是真能如此放鬆恣意地面對司徒釗,還只是在人前逢場作戲。

「皇兄,你再不動,朕可就要動了。」裴珩忽壓低聲,不耐中透著一絲玩味。

謝瑾對這口吻再熟悉不過,還沒反應過來,兩根修長的手指就從他的後領探了進去。

他身子一顫。

還是禁不住將脖子縮緊了半分。

周圍有賓客已看過了過來,當那麼多人的面,謝瑾唯恐他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無奈只得負氣起身,跟著他到了上座。

不一會兒,賓客皆齊。

司徒釗最後到時,就見謝瑾坐在裴珩身側,兩人共用一案。他眼角的褶子一深,又裝作不在意,慣常與座上賓客飲酒寒暄。

絲竹奏起,一簇簇細腰迷人眼,這美酒佳肴看起來比宮裡還要奢靡上一些。

謝瑾沒看舞女,此時望著盤中的螃蟹,問:「這個時節,已有蟹了嗎?」

聽他發問,座下一身型偏胖的年輕男子陰陽道:「瑾殿下看來是沒嘗過,此蟹名為四月鮮,正是暮春初夏所產,專程從惠州運過來的活蟹,是頂好的東西!」

謝瑾聞聲看去,認得那人是建康出了名的真紈絝,亦是司徒釗的長子,司徒爍。

謝瑾從蟹腿上的剔了一條肉,入口細細品嘗後,道:「司徒公子說的不錯,從惠州那麼遠的地方運過來,肉質還能如此鮮嫩可口,的確是好東西。」

他這話說者有心,聽者也有心。

司徒釗先是暗瞪了司徒爍一眼,一時胸中不快,正要說什麼。

裴珩就忽將自己的那隻四月鮮扔進了謝瑾的碗裡,沒好氣地說:「都說是好東西,朕從來不愛吃這些,就因嫌麻煩,既如此,你先替朕把蟹肉都剔出來——」

謝瑾蹙眉看他。

哪知裴珩要求更甚:「不得用蟹八件,就用手剝,不然剔乾淨。」

謝瑾心緒稍不平,也只得放下吃蟹用的工具,徒手去剝他的那隻螃蟹。

司徒釗見他這般刁難謝瑾,也一陣快意,便沒再盯著那蟹發作,又閒話跟裴珩說道:「皇上,說起來,臣今日還有一事相求。」

裴珩一笑:「今日是相父大壽,什麼事犯得上求?」

司徒釗:「皇上可還記得秦焦?」

裴珩一頓,「記得,他是個聰明人。」

也是狠人。

裴珩留了情面,沒將這後半句跟上。

「此人現今在文瀾閣就職,文瀾閣嘛,整日就是抄書校對,按資排輩的風氣又重,年輕官員要冒頭,難如登天啊。臣愛惜他是個人才,一想到把他放在文瀾閣做文吏,實屬是委屈了。」

裴珩知道他在給自己下套,餘光不覺往謝瑾身上瞟。

謝瑾似是生了悶氣,只專心剝蟹,並不摻和他們的商談,也沒有要為裴珩支招的意思。

司徒釗就繼續說:「聽耿磐總抱怨刑部缺少人手,不如就將秦焦調入刑部就職。」

「刑部啊……」

如今刑部是朝中重鎮,幾個案子也正值關鍵時候,放一粒老鼠屎進去攪合,太容易壞事。

司徒釗的用意也再明顯不過。

裴珩假意思量了會兒,委婉笑說:「相父,這刑部怕不是——」

「秦焦,」司徒釗沒等裴珩把話說完,就高聲將人喚出席:「還不快向皇上謝恩。」

裴珩頓時騎虎難下,笑容一僵。

宴上鴉雀無聲,氣氛忽無端一陣詭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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