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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監面色為難:「這奴才也不清楚, 只是皇上這麼吩咐……」

謝瑾雖不知裴珩為何突然轉變了態度。

不過轉念一想,能在國宴上見一見北朔使團, 試探他們此次來建康的用意, 也不失為好機會。

何況是裴珩傳召,出於信任,他也沒有再三顧慮揣度的道理。

謝瑾擱下了筆,溫柔一笑:「好, 公公稍等, 我換身衣服就走。」

……

華燈初上,夜色闌珊。

長昭殿本因大婚的布置而增添了不少喜色,今夜為迎接使團的到來, 舞樂昇平,更是熱鬧不凡。

循著樂聲, 謝瑾步入長昭殿。還未入席,他便一眼看到了裴珩和譙麗不顧禮數規矩,同坐一張主桌。

兩人交談甚歡, 舉止親密。

不知裴珩這時說了什麼逗笑了譙麗,她如銀鈴般笑了起來,彎腰捧腹間,身子幾乎要貼在了裴珩的背上。

她碰到他了……

謝瑾心中一咯噔,像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下,匆忙避開視線,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他低頭抿了一口熱酒,定了定心神,又忍不住再次看向那座上扎眼的美人。

譙麗公主果然如傳言般,是個絕色美人,巴掌大小的臉蛋繼承了北朔人一貫深邃分明的輪廓,媚眼如絲,紅唇又如烈焰。

她看起來像個玩弄風月的高手,可又落落大方,不失一國公主的派頭。

謝瑾握著酒杯,心中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忽發覺裴珩也朝自己這邊看了過來。

不過他什麼沒說,很快便移開了視線,又只顧著與身旁的譙麗公主說話。

這時,烏蘭達魯離開席座,單膝到裴珩面前行禮,雙手托舉一精緻小巧的禮盒:「皇上,烏蘭奉吾王之命,為您帶了一份薄禮,以慶賀您大婚之喜——」

殿前司護衛從烏蘭達魯手中接過那份賀禮,檢查過其中沒有藏放暗器,只有一枚紅色藥丸,才呈到裴珩面前。

裴珩看了一眼,欣然笑納:「替朕多謝北朔王,實在有心了。不過,這是何物?」

烏蘭達魯肅聲回答:「此丹,名為大還丹。」

聽到這個名字,謝瑾杯中之酒微微一顫,四座也有人開始低聲議論。

裴珩挑眉,好奇問:「何為大還丹?」

「大還丹乃南疆神醫所制,為稀世靈藥,有續命之神效。但凡垂死之人,只需服下此丹,便可再續上十五年的性命,且一日不多,一日不少。」

裴珩扯唇一笑,只當他是吹噓誇大,「哦?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丹藥,還能續命?」

烏蘭達魯不緊不慢地解釋:「江湖傳言,皇上或許不知。可十六年前,雍憲帝在蕭陽之戰中了我軍的毒箭,本來已是強弩之末,必死無疑,偶得南疆神醫遊歷至蕭陽境內,求來此丹方才保住了一命。直到半年前,也就是諸位都知道的,雍憲帝在與蕭陽戰敗的同一日,壽終正寢——」

座上一陣鴉雀無聲。

北朔這是借送禮之名,有意羞辱大雍。

裴珩當然知道烏蘭達魯的用意,可經他這麼一說,頭皮不由一陣發麻,不禁想起父皇走時的蹊蹺。

司諫院的官員實在憤慨難忍,猛然拍案而起:「簡直血口噴人,先帝乃因急症發作駕崩,豈會私下服用這等不入流的詭物。什麼南疆神醫,什麼大還丹,大雍皇族的清譽,怎可容爾等北蠻肆意編排污衊!」

烏蘭達魯並不跟著惱怒,平靜的臉上透著一股蔑視:「既是急症,那敢問雍憲帝患的是什麼急症?」

「你……!」

譙麗揉了揉太陽穴,皺眉撒嬌道:「皇上,吵死了~」

裴珩暫止心中疑慮,笑了笑,出面打了個圓場:「既是北朔王一片好心,朕收下便是,不必爭了。」

譙麗也無奈笑說:「是啊,兩國難得有機會坐下來,共賞美酒佳肴,何必為了一分小小禮物吵鬧呢?烏蘭將軍,你可知錯?」

烏蘭達魯忙認錯道:「公主說的是,屬下魯莽失禮了。」

他又面向那幫諫臣:「方才失言,還請諸位大人大量,莫記在心上。」

司諫院的人滿肚子憤懣,也只得先往下咽。

譙麗又笑吟吟地看向裴珩:「皇上,我們不如尋點開心的玩兒。聽聞貴國大殿下耍得一手好劍,我們北朔人除了愛馬,便最愛劍了,不知今日,本公主可否一睹殿下舞劍的英姿?」

謝瑾本在席上默然旁觀,忽發覺眾人的注意力已到了自己身上。

譚瑛忙含笑出面轉圜道:「公主,謝瑾殿下並非伶人,不善登台演繹,若是公主想看舞劍,宮中有專門——」

譙麗不以為意地打斷道:「演的多沒意思,本公主從小跟著父兄見慣了沙場上的殺戮,就喜歡看真槍實刀的。皇上,您說呢?」

裴珩也用一雙含情目看她,你來我往的視線中,暗藏著旁人不知的較量。

片刻,他豁達瀟灑一笑:「公主是客。今夜,全憑公主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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