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難得歡喜,又何來架肩而還。
約莫只有她會這般想,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人。
而他那時也沒有再出言辯駁。
見裴策仍在兀自說著,裴璋終於開了口,溫聲道:「
她和旁人不同,在建康時,曾於侄兒有救命之恩。」
不論如何,阮窈同他之間的糾葛,本就是他的私事,他自然要一力掌控。即便是父母,也未必能夠干涉得了,旁人更沒有過問的資格。
裴策聞言直皺眉,嘴唇動了動,臉色也越發難看。
又不是出身於高門的貴女,就是有救命之恩又如何,二人身份如雲泥之別,自有上百種法子可輕易打發了她,何需多交代什麼。
他到底是裴璋的叔父,合該擔起管束之責。
總歸是個身如草芥的女人,日後真礙了事……尋個機會除去便是。
裴璋從府中出來時,看見了正守在馬車下的人。
重雲滿面風塵碌碌,上前將手中紙稿呈交給他,「屬下不負公子所託。」
「辛苦你了。」裴璋嗓音溫和,接過紙稿。
於車上坐下後,他緩緩展開重雲帶回的紙張。
他此行沿路奔勞,紙上沾了好些髒污,字跡也潦草而斜亂,裴璋卻看得十分專注。
少頃,他捏著紙張的手指用力到近乎泛白,驀地發出一聲冷笑,額角也隱隱有青筋在跳動。
*
黃昏時分,阮窈才帶著女使從街市回到宅子。
她從前不曾來過瀘州,裴璋既辦事去了,她閒著也無事,便出去好一番逛游,還買了些花與小食回來。
連日乘船的辛苦被她拋之腦後,步伐更要比平日裡輕快幾分。
阮窈才進門,許久不見的重雲正在院中,上前同她說道:「季娘子,公子有事要見你。」
她微微一愣,「公子回來了嗎?他人在何處?」
「在禪房。」重雲看了她一眼,神情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第26章 情動蛇頭如美人,下半身卻是滑涼的蛇……
沿路曲徑通幽,僕從在廊下點上了疏疏落落的燈火,映得牆角幾株修竹如浮翠流金。
阮窈走到小徑的盡頭,禪房四周花木深深,清幽而靜僻。
她掌心裡卻浸出了一層綿密的薄汗,總有種算不上好的預感。
裴璋今日不是去拜見長輩了嗎?怎的回來以後一言不發便讓重雲喊她來。
且重雲神色古怪,阮窈問了兩句,他一如既往地嘴嚴,一個字也不肯說。
她一面琢磨著,一面推開禪房的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端坐在案後的身影,像是尊無聲無息的神像。只是他半邊身子都隱入了暗影中,顯得有些冥冥不清。
他手旁還堆放著幾本經書,卻並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公子這是怎麼了……」她擠了個笑,出聲問了句。
他沉默著,不知在想什麼,眸光淡淡從她臉上掃過,令她驟然生出種難以言說的怪異感。
仿佛自己成了一粒微渺的浮塵,雖說正被他看著,卻又不曾真正入眼。
阮窈只得壓下心底的不自在,硬著頭皮在裴璋身邊坐下。
他薄唇微抿,嗓音里聽不出喜怒。
「我今日聽聞了一些事。」他頓了頓,又繼續道:「與你有關。」
她的手垂在膝上,不自覺間便將裙裾攥出了褶皺,語氣里頗帶了幾分小心,「我……能有何事,莫不是認錯了人。」
裴璋並未否認,而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窈娘是梁郡人……待到了洛陽,可有何打算?」
「自然是陪伴著公子。」她一如既往地小聲說,心中的古怪卻揮之不去,忍不住又問了句,「公子怎的忽然問起這些事了?」
阮窈覺得有哪兒不對,幾乎是下意識便伸手輕輕扯了扯裴璋的衣袖,像往常那般換上了略帶撒嬌的語氣,「莫非是公子不喜歡我了,還未曾到洛陽,便開始想這些……窈娘舉目無親,倘若公子趕我走,那我只能絞了頭髮做姑子去了……」
阮窈的嗓音自小隨阿娘,原就嬌柔綿軟,再有意拖長些尾音,總能讓聽的人心腸瞬時間軟下一大半。
見裴璋一直不語,她疑惑地仰起臉看他。
天色漸晚,禪房中唯有供台上點著長明不熄的燭火,他的面孔蒙在暗影中,瞧不清楚神色。
阮窈感到裴璋今日較之平時,似是心緒不佳,便想像從前一般再柔聲哄他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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