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將髮辮重新編好的時候,柴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妙靜愣了愣,不禁與阮窈對視了一眼。
見無人應門,叩門聲頓了頓,又響了起來。
「誰?」
妙靜一面問著,一面拉開了門。
夜色中站著一個面容英挺的玄衣侍衛,盯著她的目光明亮如鏡。
「敢問師傅,可有一位白紫衣衫的娘子來過此處?」他的嗓音冷而沉著。
「我並不曾見過。」妙靜強忍著緊張,狀若無事地答了話。
寮房中點著燭火,她身後也分明是空無一人,可男子的眸光落於地上,如同凝住了一般,壓得她呼吸都一滯。
妙靜遲疑不定,也下意識低頭看去。
地上墜了零星的雪沫子,尚未來得及消融,卻分明有著兩個不同的鞋印。
她臉色未變,袖子裡的手卻陡然縮了縮。
*
叩門的人是重雲。
阮窈從後屋翻出窗子的剎那,就辯出來了他的聲音。
她的足尖踩在冷硬的地上,心念也隨之急轉。
重雲來得比她預料中更快,可她也不是沒有想到。畢竟裴璋就算當真昏睡個三日三夜,待到入夜前,總還是會被侍從所發現的。
一旦事情敗露,出山的路程必定也會有人看守。她穿著那身衣裳,想要靠這雙腿離開,被抓回去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眼下最穩妥的法子,仍然是暫且藏身於寺廟之中,再設法乘其他香客的馬車下山,混淆視聽。
可寮房是不能再待了……
阮窈思索著去處,很快又聽見身後響起了更多的腳步聲。
意識到來人不止重雲一個,她面色很快變得蒼白,毫不猶疑轉頭就拼命朝相反的方向跑。
誰想才不過跑出數十步,前方也有隱隱約約的火光出現。
夜裡瞧不清楚人影,可阮窈不敢賭,咬著牙就摸黑跑進了一座冷僻的佛堂。
堂內沒有點燈燭,一尊神像高高坐於供台之上,面目晦暗不清,身上的彩繪卻有些凋落了,在月色下閃著陰冷冷的光。
聞得外面的腳步聲,她連忙彎腰爬進佛龕下面,小心翼翼將櫃門合好。
佛龕下逼仄狹小,阮窈身量瘦,不得已縮成一小團,雙臂緊抱住自己的膝。
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懼怕,她渾身都顫了顫,手指僵硬地捏住衣角,才過了一會兒,手臂和腿就開始麻木了。
殿堂的屋角下懸著鈴鐸,剛巧有北風吹過,鈴聲猛然響起,莊嚴沉肅,阮窈也忍不住一驚一乍,額上緩緩滲出冷汗。
她周圍都是一片黑沉,什麼也瞧不見,腦子裡的思緒卻像是泛濫的潮水,無法止息。
阮窈過往從未相信過神佛,可在這一刻,她竟然十分可笑地開始在心底里念禱。
菩薩低眉,慈悲六道。倘若九天之上真有神明,那這興許就是她離神佛最近的一次,也請神佛開眼垂憐,能保佑她這一回,一回就好。
她並不貪心,只不過是想要甩脫樊籠,能夠活著回去阿娘身邊而已。
也許真是她的禱告起了作用,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遠了,那些人並未進來。而天上仿佛又下起小雪,雪落在瓦頂上,有些像是碎玉聲,沙沙簌簌的。
阮窈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佛堂內始終寂靜無聲。
她凍得渾身發僵,又等了好一會兒,只覺著自己要是繼續縮在這狹小的佛龕里,明日怕是腿腳都不能再跑動了。
緩緩推開緊閉的門,她小心翼翼撐著手爬出來,眼睛早已適應了這片黑暗。
然後甫一抬頭,她忽然對上了一雙黑幽幽的眼。
阮窈呆了呆,極慢地眨了眨眼睛。
一抹白色的人影坐在殿內,一聲不響,沉冷的眸悄無聲息地盯著她,比這夜色還要漫長無垠。
而她脊背陡然發寒,像是整個人都墜入了深水中,幾欲窒息。
原來……自己從未觸到過神佛的庇佑,而是早已身處地獄門之外。
阮窈簡直要被嚇瘋了,一顆心在胸口瘋狂地跳動,似乎下一刻就要炸開。
她腦袋裡一片空白,下意識就頭也不回地朝後殿跑,甚至被門檻絆得險些摔了一跤。<="<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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