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仞遙聽著前面,忍不住看了眼樹上精緻的梨花瓣,又看了眼潦草的趙令恣自己。聽到後面,心裡又想什麼勞什子皇室血脈到最後一個姓趙一個姓謝,反正不跟著祖宗姓唐,還都挺噁心。
傳承就是恨不得弒祖宗而後快唄。
挺好的,謝仞遙心裡總結評價道,打打殺殺比腦子蒙了豬油除了爭勸斗利就是生兒子給祖宗延續血脈要強。
謝仞遙這麼想著,突然想起對面趙令恣似乎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就心一跳,立刻住了想法。
但已經來不及了,謝仞遙聽到對面趙令恣兀地噗嗤笑出了聲。
聽到這聲笑,謝仞遙臉一紅,立即低下頭端詳酒杯,端正坐好,眼觀鼻鼻觀心,發誓什麼都不想了。
「你要不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就不去看了,」趙令恣看著對面低著頭,被他一笑連耳尖都紅了的少年,覺得有意思極了,「是因為滄溟將你的血都給了我,你我二人如今是真正的『血脈相連』,我才能知道你在想什麼。」
見謝仞遙猛地抬頭望過來,趙令恣嘆道:「不然我死了幾千年,早已經是人幹了,我借了你的血,又有靈陣,這才能活過來片刻。」
「外面的靈陣不是叫封魂陣?」謝仞遙想起布滿了一整側山壁的靈陣,有些驚訝,「封魂陣是讓人復活的?」
他還以為封魂陣是鎮壓滄溟本體用的。
「看見滄溟盤著的柱子了麼?那柱子是我弄的,壓它一條小蛟,這麼一根柱子就夠了,」趙令恣耐心地給他解釋著,「那陣確實叫封魂陣,你來時見到我身邊的銅錢沒?」
「那十七枚銅錢是在青靄大陸旁,虛無境裡的陰泉眼裡泡了一千年整,必需一個時辰不能多一個時辰不能少,然後用它們圍成小七關做陣眼,再佐以用山壁上的陣法,便能將三魂七魄割成十七片,永遠困那十七枚銅錢里,尋覓不到出徑,不得輪迴超生。」
趙令恣像個敦厚老實的長輩,還不忘對謝仞遙循循善誘,絲毫不像是他自己的三魂七魄被切成個稀吧碎一樣:「封魂陣是大惡之陣,用上這陣的人,可以稱得上是大奸大惡,你可萬萬不能學著用。」
不過趙令恣不知的是,這靈陣盛繁時代或許還有一二修者知道如何布陣,經歷滅世之禍後,早已不為後人知了。
謝仞遙也同樣不知,他只是好奇:「滄溟一條蛟龍,是如何知道怎麼布這靈陣的?」
趙令恣神色不變,溫聲道:「我教的。」
謝仞遙:「......」「好了,說回正題,」趙令恣攏著酒盞,哪怕手中的酒盞和酒都是假的,他還是湊上去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口空氣,轉而一臉喟嘆地道,「封魂陣是怎麼一回事我也告訴你了,你現在的修為,呃...滄溟一尾巴就能拍死,算上你師弟,能拍死兩個。」
他抬眸看過來,近乎透明的手腕上,佛珠在他動作間發出一連串沉悶的響聲:「那麼想知道怎麼殺死滄溟逃生嗎?幫幫我,我就告訴你方法。」
謝仞遙沉默了片刻,先讓自己忽視了這對主人靈寵之間致對方於死地的情深義重,才問道:「你讓我幫你什麼?」
趙令恣手一攤,笑道:「幫我去死。」
謝仞遙沉默了更久後:「是讓你入土為安,轉世投胎?」
「不是,」趙令恣似乎是很高興接下來的話,他們頭頂,滿枝的梨花樹紛紛開始凋落,落在發間肩頭,似大雪澆頭,「是你將那十七枚銅錢拿走,最好天南地北地永遠埋掉扔掉毀掉,讓我徹底死去,消散在天地間,萬萬不能再輪迴轉世,有下一輩子了。」
他蓋棺定論,滿臉後怕:「徹底死了最好,這命誰愛活誰活,可千萬不要讓我再當人活一遍了。」
謝仞遙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為什麼?」
你很厭世嗎?
趙令恣這道:「你不知,實在是我這一生,太過精彩。」
他笑容里有了點真切:「怕是以後前世萬世,也比不上我這輩子了,既然以後活不過,那乾脆就不活了。」
謝仞遙看著趙令恣因為興奮,腕子間晃動不已的佛珠,不由得問:「前輩都活了些什麼?」
趙令恣一笑:「不告訴你。」
「不過有一點可以說與你聽,」他轉而又朝謝仞遙晃了晃指尖,溫聲道,「我將滄溟封在這柱子上,它還想盡千法地復活我,便是因為捨不得我,想再和我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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