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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樣式,晶瑩剔透,瞧著不是凡品。就這麼掃一眼的時間,那人就抬手,摘掉了袍帽。月悟驟然滿目霜雪。

光影交錯的蔥綠下,來客竟是一頭白髮。

那霜似的發被他松松在腦後挽了個太極髻,有豐盈得收不住的發亂在耳邊鬢邊,卻因他那張臉,倒成了令人移不開目光的風致。月悟未曾想到落瓊宗的宗主這麼年輕,又長得這麼不像一位宗主。沒有身居高位之人給人的第一印象該是純粹到令人失語的美。

他狀態應當不是很好,月悟能瞧見他蒼白面色,唇色也不過一點嫣紅,但這未曾折損他半分美,日光透過樹影停駐在他眼梢頰邊,被揉碎折進了他眸中,讓他堪堪融在這光影里一般,明暗之間,沒有繁竹,偏生秀骨。月悟怔了一瞬,來客的視線稍移,便看向了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月悟連忙垂下眸,不敢再細看。

他聽到師父迎了上去:「本以為宗主三日前來,沒想到此時才到。」

淡淡卻清潤的聲音回道:「在給我師尊守靈。」

貴客聽聲音是個性子冷的人,月悟正垂首聽得專注,卻有道腳步聲停到了他面前。

月悟視線中突然多出了一隻手,修長纖細,指骨瑩潤,中指上戴了一個蒼綠的玉環,應當是儲物戒,似滴欲墜淚珠,襯得他的白不再泛泛單薄,獨一無二的鮮活起來。

那指尖中,捏著一顆綠檀佛珠。月悟下意識地伸手接過。

奪目的白便從自己眼前消失了,清潤聲音在他很近的地方響起:「你瞧瞧,是你的麼?」月悟將綠檀佛珠在手中盤了兩下,竟是他佛串丟了的那顆佛珠。月悟不免心驚:「是小僧的。」

謝仞遙嗯了一聲,聲音很淡:「可以憑此,在貴寺討個清靜嗎?」*

定禪寺最北面深處的禪房裡,住下了一個人。

這禪房所在的小庭院被淨思方丈下了命令,尋常小僧不得靠近,唯有方丈的親傳弟子月悟,每十日都會過去一趟。月悟過去,是為念經。

定禪寺每日卯時開靜敲晨鐘,晨鐘敲到第七下的時候,月悟推開院子的門,就能看到謝仞遙準時坐在禪房門前的屋檐下。

雪發烏眸,安安靜靜的,聽見響抬眸望過來,像棵已經攀附在這裡了一萬年的野枝。他身側有個空餘的蒲團,月悟過去盤腿坐下,謝仞遙安靜地在他對面跪坐好。

兩人沒有多餘寒暄,月悟雙手合十,掌間長長的綠檀佛珠串輕晃,他簡單頷首,便開口道:「善知識,菩提自性,本來清淨,但用此心,直了成佛……」佛經摻著靈力,慢慢將謝仞遙包圍,天光還不甚明亮,昨夜的雨從檐上一滴一滴地砸下來,伴著遠處傳來的裊裊晨鐘聲。謝仞遙單薄身姿,微微垂首閉眸,神色比任何一個香客都虔誠。

一個時辰後,裹著謝仞遙的靈力散去,月悟停了念經,如往常一樣,問了句:「感覺好點了麼?」謝仞遙睜開眼,面色雖無變化,但那股子虔誠頓然煙消雲散,他看向月悟,也和往常一樣,平靜道:「沒有。」

體內還是翻山倒海的疼,一下下拉扯著他的五臟六腑,識海內,小謝仞遙肚子裡,五團靈根正翻騰衝撞不休。感受到謝仞遙的窺探,那靈根靜了一下,下一瞬,一股冷蔑的嘲笑就自他心底升起。

謝仞遙喉頭一熱,不可遏制的憤怒一下直衝上腦,緊隨著的殺意讓他眉目愈發森然,放在大腿上的手猛地攥緊,謝仞遙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拼命將這股被輕易勾起的憤怒壓下去。月悟見他面色微變,一揚手,自手掌里垂下的佛串落到了他眉間。

冰涼佛串夾著綠檀特有的香氣,浸入他體內,令人心靜的誦經聲又響起,一刻鐘後,謝仞遙那股憤怒才慢慢消散。他睜開眼,看見月悟眼中似有關心,冷靜解釋道:「疼痛可以忍,只怕情緒令我控制不住自己。」天道已經和在王聞清體內時的不一樣了,這些日子的相處讓他可以確定,這被困的兩千多年,這部分天道和王聞清不分你我,怕是已然生出了人性。

此時它再和自己融為一體,人性驅使,必然會反擊掙扎。

遠處飛鳥掠過樹梢,謝仞遙垂首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雙手。

他作為一個容器,只困著天道已經不夠了,他還要堅守,堅守在一次次被它勾起的情緒里,不變成一個任它趨勢的殺人瘋子。這事千百年來無人做過,天地之間找不到任何經驗,謝仞遙身前身後茫茫,只能自己一點點摸索。

月悟聽了他的話,靜默片刻,嘆了口氣。

這位落瓊宗的年輕宗主來之時,月悟還以為落瓊宗開宗後要重回修真界,定禪寺不過是他拜訪的第一站。

可當他說出自己的來意時,月悟握著掌心裡失而復得的綠檀佛珠,第一感覺是荒謬。人的身體裡,怎會多出一個無時無刻想要殺死自己的靈魂?

他讀過的佛經里未曾提過。

可淨思卻很高興地笑了,他聲音蒼老平和:「小寺北面有個禪房,鮮少有人打擾,宗主不嫌棄,就住那裡吧,我會讓月悟給你念經消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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