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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諱蹙眉看著離長生的生死帖上新浮現的字,指腹在「離平」二字上微微一摩挲。

魚青簡擦了擦臉上的灰塵快步走到離長生跟前,謹慎道:「掌司,這位和您偷情的是?」

「重泉殿的拘魂使,明大人。」

魚青簡瞥了一眼。

得,看眼神又是個痴迷自家掌司美色的。

離長生聽著外面的動靜似乎小了些:「尋到厄了?」

魚青簡咳了聲:「差不多了吧。」

離長生眼眸一眯:「差多少?」

走吉扛著刀從窗外躍了進來,裙擺像是層疊花簇綻放:「搜查一遍了,一百三十六隻厲鬼,沒有半隻厄,功虧一簣了。」

離長生:「……」

魚青簡:「……」

魚青簡當機立斷:「全賴章闕的引鬼陣,引來的全是無用之鬼。」

章闕懵了:「我……」

魚青簡飛快將這個話題掃過去,不讓章闕有半分狡辯的機會:「澹臺城主被厲鬼衝撞受了驚,徐掌教將陣破了,只能趁著子時陰氣最盛的時辰挨個搜查城主府。」

章闕:「……」

章闕憋了個半死,氣得想翻白眼。

已至子時,在場的皆是大鬼不必休憩,唯有離長生一直在哈欠連連,他伸手拂去眼尾的水痕,含糊道:「澹臺淙沒什麼異樣嗎?」

幾鬼看向他。

離長生長發還未乾,披散在肩上,病歪歪地坐在那,想起被那虛空中的水陣險些被溺死前看到的場景。

澹臺淙自焚祭天,雨落後身軀被灼燒得面目全非。

若他是個尋常凡人,那種重傷根本無法存活。

章闕經常和陽間的刑懲司有交集,了解甚多。

「南沅地處偏僻,澹臺淙每年都會往各大宗送些南沅的貴重之物,前些年大旱時也曾求過不少人卻無功而返,他似乎就是個尋常凡人,祖上頗有功德才庇護他至今。」

離長生垂著眼將空無一物的煙杆咬在唇間止癮,漫不經心地吩咐道:「不對,去查他。」

章闕一愣。

這好似習慣發號施令的上位者氣息將章掌司震了震,差點下意識地就要「是!屬下這就去查!」。

魚青簡道:「掌司是懷疑澹臺淙賊喊捉賊?」

「不是。」離長生說,「我懷疑他死了。」

幾人一怔。

封殿主對追查大厄沒什麼興趣,一直垂著眼注視那張生死帖——他安靜時像是只毫無存在感的蛇,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

聽到這話,封諱微微抬頭瞥了離長生一眼。

手中另一張生死帖露出另一人的名字。

正是澹臺淙。

只是死亡的時辰和地點卻是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魚青簡疑惑看著離長生:「掌司可曾發現了什麼?」

這人不是一直在房中呼呼大睡嗎,怎麼突然就斷定澹臺淙死了?

「哦。」離長生心不在焉地說,「方才你們在外面驅鬼時,有個東西潛入房中將我拖入水陣險些淹死,我在那個陣里瞧見的。」

魚青簡:「?」

離長生的語調太過隨意了,好像只是抱怨吃飯時碗裡有一小片薑絲一樣。

魚青簡目瞪口呆:「水陣?如此危險的事為何不早說?!」

離長生「啊」了聲,不明所以:「我不是沒死嗎——這得多謝明大人了,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已經要去黃泉投胎了。」

魚青簡:「……」

魚青簡臨走前曾在門窗上貼滿了符紙,沒想到這都沒防住,他本來不怎麼搭理封諱,聽到這話也不裝高深了,真心實意道:「多謝明大人。」

封諱瞥他一眼,沒應聲。

但章闕跟了封諱太久,明顯瞧出殿主眉梢都寫著「我用得著你謝?」的嫌棄。

離長生咬了會菸嘴止了癮,起身道:「去看看祠堂那汪水。」

章闕點頭:「我正……」

「有此意」還沒說出來,封諱倏地瞥他一眼,章闕:「……我正好睏了,要不明日再說吧。」

魚青簡方才被這個狗腿子嘲諷一通,正氣不順呢,陰陽怪氣地道:「頭回聽說鬼還會困的——那章掌司就在此處安歇吧,省得磕到碰到傷了貴體。」

章闕:「……」

章闕硬著頭皮道:「我並不是想睡,只是五人陣仗太大,容易被發現,不如你我和走吉三人去一趟。」

離長生「唔」了聲:「你們三隻鬼怎麼進祠堂,隨便一個八卦鏡就將你們防住了,還是我去吧。」

魚青簡蹙眉。

離長生這一身金色功德靶子似的,又是凡人之軀,若一人前去指不定就被鬼拖去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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