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頂之災被解除,中秋節還未過去。
並蒂谷的花花草草前去將被毀壞的住處修復完整,夜深後驅除邪祟的煙火沖天炸開,鳥雀化為人形唱著讚歌,慶祝並蒂谷的吉運。
離長生本想離開,卻被藺裘留下賞月,還擺了一桌酒宴以示報答。
走吉坐在一顆參天巨樹上望著天邊的圓月,聽著下方隱約傳來的曲調,反手撫摸著後背的刺青出神。
那合唱的曲子悠悠揚揚傳來,走吉從未在並蒂谷過過節,卻覺得這曲調似乎有些熟悉。
叫什麼來著?
「走吉……」
走吉眼瞳輕輕一縮,腦海中被封塵的記憶好似隨著那熟悉的曲調一寸寸出現在腦海中。
亂墳崗中全是孤魂野鬼在哭泣。
小小的孩童操控著背後長出的藤蔓抓著孤魂野鬼就往嘴裡塞,明明被丟到亂墳崗兩日,身形便已長成五六歲的模樣。
她正吃著開心,忽然嗅到一股陌生的氣息迎面而來。
孤魂野鬼發出嘶聲咆哮,尖叫著:「雪玉京的人來了!快跑!」
她聽著四周的慘叫,不太懂那些話,正迷茫著,就瞧見視線中逐漸出現兩個人形,緩慢停在她跟前。
身形高大的男人雙手環臂,居高臨下望著她,撇撇嘴:「人家並蒂谷都說了不渡厄了,連門都沒讓進,您還特意來這裡找她?有這時間不如去我那兒看花看霧看美景呢。」
那身穿白金衣袍的男人輕輕笑了笑:「這兒也有漂亮的花。」
另一人不悅道:「開在墳堆里的死人花有什麼好看的?」
他說著,大馬金刀地蹲下,伸手揪住孩子的衣領拎著甩了甩,嫌棄道:「渾身鬼氣,真難聞。崇君把她丟這兒吧,或者我一口吃了。」
度上衡淡淡道:「吃人血肉是……」
「是未開化的野獸所為,知道了知道了。」封諱撇嘴,拎著那孩子的衣領左看右看,「並蒂谷不是請您渡厄的嗎,渡得就是她……唔噗!」
話還沒說完,還沒到封諱大腿的孩子一腳蹬在他胸口,將人蹬得往後一仰。
孩子順勢蹦出去,她還不會走,四肢著地沖封諱齜著牙,背後的「死人花」長出小尖刺,妄圖想吸乾這條蛇的血肉。
封諱怒道:「放肆!我還從來沒挨過這樣的打!」
度上衡看他,心想你前段時間不是還被那小妖打得直哭嗎?
見封諱張牙舞爪要吃了那孩子,度上衡無可奈何伸出手拂開封諱,朝著不遠處還在齜牙的孩子張開手,柔聲說:「乖,別怕,來我這兒。」
孩子愣了愣,懵懵地看著他。
精怪化為人形的妖能感知到天地間最純正的氣息,她沒從這人身上感覺到殺意,只覺得他有股好好聞的味道,猶豫著將背後的尖刺收起。
她試探著看向度上衡,好一會終於一步一步爬過來,張開扒過墳的髒手一下撲到度上衡懷裡。
度上衡感知她身上帶的鬼氣,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封諱蹲在旁邊嚇他:「她這爪子髒的,指不定挖過死屍呢。」
度上衡沒理會,拿著帕子將孩子爪子上的泥污擦乾淨。
孩子自出生以來沒遇到過這樣溫柔的對待,歪著腦袋睜著那雙死瞳看了度上衡半天,忽然脆生生地喊:「娘!」
度上衡:「……」
度上衡垂眼溫柔地道:「我不是你娘。」
封諱臉都綠了,趕緊說:「再瞎認娘我就把你脖子揪斷!」
孩子又茫然看了看封諱,又喊:「爹!」
封諱一愣,不知怎麼將剛才要揪人家脖子的怒氣收斂得一乾二淨,蹲在那不吭聲了。
度上衡也沒在意,將胡亂認爹娘的孩子抱起來,道:「先走吧,我讓渡厄司的人來接她。」
封諱見那孩子一腳蹬在度上衡袖口,將那仙氣縹緲的衣袍都給蹬出一道污痕來,猶豫半天還是不情不願道:「我來抱她吧。」
度上衡挑眉:「你會抱孩子?」
封諱瞥他,劈手將孩子奪過來,隨便找了個柳條棍挑著衣領扛在肩上,道:「不掉下去不就行了?」
度上衡:「……」
孩子終究是鬼,乍一見柳條被燙得嗷嗷大哭。
封諱手忙腳亂將她放下來,渾身僵硬地接在雙臂中,看起來很想直接扔下去,眉頭緊緊皺起:「她怎麼還哭了?」
度上衡無奈道:「耐心點。」
圓月之夜。
亂墳崗外十里外有一處人類城池,亥時會有從幽都前來勾魂的船,魚籍會蹭那艘船前來接人。
度上衡戴著面紗走在城中的人群中,注視著燈火闌珊,眉眼間沒什麼波瀾。
人來人往從他身邊匆匆而過,沒留下絲毫痕跡。
他坐在橫貫整座城池的河岸邊注視著水中的河燈,不知在想什麼。
身後傳來封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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