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一陣搖晃,悄無聲息化為橙黃的火苗。
火焰灼燒,終於將數十丈的地底照亮。
禍斗悄然落地化為人形。
叮。
似乎是什麼清脆的瓷器被輕輕撞了一下。
一道晶瑩剔透的光芒從地底一寸寸亮起,宛如樹枝般悄無聲息蔓延開來,流光溢彩的半透明樹枝在這黑暗地底宛如仙人之地才有的瓊枝玉樹。
而在這顆靈樹最下方,困住一個身著白衣的男人。
他渾身上下每一根經脈都被靈樹一寸一寸地紮根,強行將他束縛在原地,不得片刻自由。
禍斗斂袍跪地,恭敬道:「主人,我回來了。」
度景河倏地睜開眼,眼眸一閃而逝的重瞳帶著森森的寒意,很快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神態淡然,盤膝坐在靈樹之下,魂魄深處的靈樹根須還在深深交纏交織,宛如上千年不死不滅的樹根。
禍斗跪在那,悶悶道:「度上衡將我關在幽都好一通折磨,若不是我聰明趁亂逃了,早就死在他手中了。」
度景河笑了:「蠢貨。」
禍斗不明所以:「主人?」
度景河伸出手指慢條斯理勾住漂浮在他身側的半透明根須,淡淡道:「上衡不會這般大意,他是想利用你尋到我。」
禍斗愣了愣:「不可能吧,他如今失憶了,連誰是誰都記不得,腦子肯定壞糟糟的,哪有這樣的本事?」
話音剛落,頭頂忽地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隨著無數亂石土堆接連不斷砸下,離長生和裴烏斜翩然而至,轉瞬落至禍斗面前。
禍斗一驚,立刻化為龐大的獸形擋在度景河面前。
意識到度上衡果然在利用自己,禍鬥氣得齜牙口吐人言,怒罵道:「度上衡,你好卑鄙啊!」
裴烏斜眼眸一眯,長劍呼嘯而出,頃刻將禍斗的身軀重重擊飛出去,撞在那數十人合抱才能抱住的靈根上。
轟隆一聲。
禍斗猛地吐出一口血,見打不過也不逃,反而掙扎著用爪子扒拉靈根,直接張口咬了上去,想利用自己的尖牙將靈樹咬斷。
細看下那地方已有不少咬痕,甚至被咬出個小小的豁口來。
離長生看也不看那蠢狗,緩步走到度景河面前頷首行禮:「師尊,多年不見,看您一切安好弟子便安心了。」
度景河眉眼處已沒了三百年前的淡漠無情,仙氣消散化為妖邪的鬼氣縈繞全身,連面容似乎都變了。
他饒有興致注視著離長生,笑著道:「三百年未見,你說話倒學會夾槍帶棒了。」
離長生笑了:「師尊既然不喜歡弟子委婉,那弟子只好開門見山了。」
說著,他輕輕打了個響指,裴烏斜轉瞬落至他身後。
離長生淡淡道:「毀了這棵樹。」
裴烏斜頷首:「是。」
度景河並不畏懼,反而笑意越發深了:「這是你的靈根,毀了靈根,你還能活嗎?」
裴烏斜眼瞳一縮,握劍的動作倏地頓住。
尋常天之驕子的靈根只有人身般長,可這道宛如靈樹般的靈根卻足足有數十丈,遮天蔽日散發斑斕的幽藍光芒。
這是度上衡的靈根?
怪不得尋常人承受一道附靈已是極限,如此磅礴的靈力唯有度上衡自己能操控。
離長生眉頭一蹙,等了等沒等到裴烏斜動手,側眸看向:「在等什麼?」
裴烏斜握劍的手緊了緊:「崇君……」
「他不會毀了你的靈根的。」度景河篤定地笑起來,「毀了它也是毀了你,你身邊愛你之人越多,這根靈根便越堅固。」
裴烏斜雖然不想度景河如願,可卻真如他所說不敢真的毀去離長生的靈根,他猶豫著道:「或許還有其他辦法。」
離長生:「?」
離長生幽幽看他。
本以為此人瘋的徹底所以才帶他過來,沒想到也是個優柔寡斷的。
離長生不指望旁人,伸手招出山鬼,寒光一閃散發出掩飾不住的殺意。
度景河盤膝坐在那,手指漫不經心纏著靈根蔓延的根須,語調散漫地道:「就算是你也無法徹底斬斷這棵靈根,除非你願意燃燒神魂和它同歸於盡。」
離長生並不為所動。
總歸他不會死。
度景河似乎能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地說:「你的確不會死,但神魂有傷、記憶識海破損卻永遠無法恢復,哪怕你還能起死回生,也不過是具能喘氣的行屍走肉。」
說是行屍走肉都是好聽的,再嚴重些恐怕會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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