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彥很高興。
他總願哄著她,盼她有一刻鮮活模樣。
而這日的書簡,他更是反覆看。
後回書:皎皎昔言,得師之教誨與愛意,乃最大幸事,必以報之。然今日皎皎贈書受人,傳承之,比報師恩更有意義。師樂皎皎之樂爾,得徒如月,師之幸。
若說這日還有何處不順,大抵依舊是因為小公主。
蘇彥擱筆用湯,雞肉過柴自不用,但尚能嘗出湯水中一點桂圓醇香鮮甜的味道,於是揀了桂圓來吃。
八顆桂圓,有兩顆肉中嵌入了碎殼。
他掩口吐在食碟中,心道,“白誇了,半點經不起表揚!須理氣戒躁!”
正值外頭黃門唱喏,鑾駕駕臨。
蘇彥起身接駕。
午後陽光照在玉黃果肉上,半片果殼嵌入。
細看,似並刀剖體,望之生寒。
而這個時刻,公主府中亦發生了一件讓人望之生寒事。
本是微末小事。
午膳後未幾,少府處送來重陽節的孝敬,自有千金難買的鱸魚。
阿燦過來問公主,是做成魚生送給安王,還是把直接把新鮮的鱸魚送去。聞今年鱸魚不多,入秋後恐供不上了,飛翔殿已經開始存儲冷凍的鱸魚。
江見月有些出神,半晌沒頭沒腦道了句“拎來我看看。”
魚桶放在她榻邊,她撥了支髮簪在水裡逗魚,阿燦見她玩得高興,只當她實在無聊解悶遂也由她玩樂,自己領人在外頭候命。
後至歇晌的時辰,阿燦過來服侍她,順道叫了湯令官處的侍者過來拿魚,免生腥氣。她先入的殿,扶過小公主,卻在無意轉眸瞥過魚桶一瞬,發出一聲尖叫。
“婢子萬死!”阿燦喘息扶翁公主,不忍再看魚桶 ,只蹙眉道,“這魚如何這樣了?”
“孤手腳不便,今日殺魚不利索。”小公主回得自然,還不忘囑咐,“一會讓湯令官做成魚茸吧。好好做,阿弟也愛吃。”
阿燦頷首,心有餘悸,再不敢看一眼那觸目驚心的景象。
桶中兩條鱸魚,全身被戳得千瘡百孔,皮鱗逆脫,肉爛骨斷,翻出白森森一雙魚目,浸在血淋淋一汪濁水中。
第18章 破繭
這日中央官署御史台的府衙中,與鑾駕隨之同來的還有陳婉和小兒子雍王。
江懷懋來此,原是特地來看望連日加值的御史台官員,順帶看一看案情進度。因是午後歇晌的時辰,他也沒多留,只對諸官撫慰了幾句,便擺駕回了未央宮。
走時,把雍王母子留了下來,與蘇彥笑道,“兕奴路走得穩當,這兩日還能舉弓了。他阿母歡喜,成日鬧騰朕,這會聞朕來你這處,非要給你瞧瞧。”江懷懋坐上御輦,“你正好指點一二。”
“能勞駕表兄嗎?”陳婉自誕下兒子後,傷了根本,大半年調養總算補出一點氣色,這會不計君臣禮數地開口,竟有幾分年少俏色。
蘇彥笑應,“修成文武藝,報以帝王家。”
江懷懋一拍他肩頭,朗笑離去。
蘇彥從陳婉懷中抱來雍王,將他扶在地上,哄道,“殿下走走看。”
陳婉環顧四下,地闊天朗,金烏流光,只低聲道,“表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此乃御史台府衙正殿,上懸“清廉正阿”四字,特避之而言語,怕話也不是話,事也不是事。”蘇彥也沒抬頭,只蹲著身子,慢慢鬆開扶在雍王臂膀上的手,緩緩後退,引孩童往前走。
陳婉沒想到蘇彥一開口便是如此犀辛直白,一時間有些發怔。反是蘇彥,話語接連而來。
“相比於內室廳閣屏退左右,合門掩窗,這處四方天地,禁軍侍衛在數丈外,奴僕黃門不喚不敢來。婕妤有話,不會落於六耳。”
“殿下,慢些走。”蘇彥不忘引逗孩子。
尚不足十月的孩童走得確實很利索,但蘇彥還是抬臂護著,官袍寬大的袖擺靜靜垂下,只隨他後退稍作晃動。
陳婉無法,只得隨蘇彥的方向跟上孩子,“表兄既這般直爽,婉兒便也不繞圈子了。我來此作保一人,還望您高抬貴手。”
“這起勢不錯,殿下定同你父皇般,騎射俱佳。”蘇彥看孩子兩手擺出一副挽弓搭箭的模樣,遂將他孩中的撥浪鼓拿下,給他修整姿勢。
“對,就是這般。”他面上笑意春風化雪,卻問,“少府卿杜亮?”
陳婉和蘇彥稱得上一句,孩童時作為皇親國戚沒少一起來過這未央宮。舊人故地,原該自在。然如今身份轉換間,她以帝妃之身,面對法冠朱袍的司法重臣,竟生膽怯、起冷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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