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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侍者隨從,沒有星月微光,只有他背著她,讓她拎一盞他早早備好的燈,慢慢前行。

這一晚,在建章宮城樓,他跪送聖駕,起身的一刻見眼前場景,心生痛意。

帝有四子,二子被一抱一牽手,幼女也有人擁入懷。剩他養大的姑娘,無人問便也罷了,卻還要被令抱其幼妹。

一句“不愧是長姐”的讚譽下,無人再見她硬撐的背脊,用力呼吸起伏的胸腔,和埋首湮沒在夜色中的蒼白面容。

只剩她抬眸時溫順又得體的笑,藏盡一顆對親情渴望的心。

所以,今夜他上了遊船製圖,侯在岸邊接她,走一段無人發覺的夜路,如同多年前在抱素樓中一般,哄她慰她。

告訴她,有人愛她。

聰明的孩子,提著心愛的燈籠,在華燈寬道即將出現前,貼在他肩頭問,“師父,你會一直這樣偏愛我、守著我嗎?”

就要拐道入明途,男人止住腳步,“會的,師父不僅希望你平安,更希望你肆意快活!”

她將整張面龐都貼在他背上,眼淚滴入他脖頸,細軟的臂膀環在他胸前,看他如玉無瑕的側顏,“我會的!”

*

我會的。

江見月應了蘇彥,便當真肆意。

一如這年二月,她應了他會開心的,半年多里,蘇彥便當真多番見她杏眸生光,笑靨明媚。

這會是秋彌第一場,在蘭天山處,狩獵的宗親權貴,公子王孫皆縱馬飛箭,馳騁在山間林中。

天子的四位子嗣亦全部參與。

其中雍王和榮嘉公主都是與親衛同乘一騎,打馬在蘭天山腳一帶,由同行的狩獵者射來大雁、兔羊等小獵,他們只需持在手中或伸指方向即可。

畢竟雍王才四歲,榮嘉公主不過六歲,敢這般入圍場,亦是勇氣可嘉。

而安王則不同了,他九歲爾,正兒八經學騎射已近三年,縱是射不到獵物,他亦不要與人同乘。只單獨騎一幼馬,舉一張特製的弓,由侍衛專門給他驅來獵物,挺背夾馬,引弓搭箭而射。雖箭法不是上佳,十中二三,但也算可貴。

而天子長女端清公主,今十三,已是可談婚論嫁的少女,文武皆師從名門,這廂隨恩師狩獵於深山茂林中。

白騎銀鞍弓萬石,紅衣颯沓如流星。

天上雁落,林中兔折,少女縱馬越過,一手持韁一手掠物,回首扔與隨行的侍衛。

忽有黑金連色入眼帘,心提喉邊,撤馬急返。口喚“師父”,道西南有猛虎。退守,提醒間,她左手琺瑯鐲里一枚短針已射出。

待回蘇彥身邊,周遭隨從護身於前時,只聞“嗖”“嗖”兩聲,雙支箭離弦,盡入正扭頭奔來的老虎脖頸間。

隨從抽刀帶網而上,抬來還未徹底咽氣的猛獸。

師徒翻身下馬,小公主乖順站得稍遠,蘇彥上前觀過,蹲下身來見虎前腿皮毛上一點鮮為人見的血跡,細嗅透著即將散去的雞舌香。

“是不是我射中了?”小公主掂足想看一看老虎。

“那兩支箭矢可是為師射的!”蘇彥嗤她,“那虎雖因你出聲而被驚到,但若非你那枚牛毛鋼針刺激,他斷不會有那般大的反應,失控而來。”

“師父之意,皎皎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兩人重回馬背,打馬圍著那頭虎閒話。

“可不是嘛!”蘇彥吩咐隨從將老虎抬回營地,調轉馬頭往前踱去,“你那麼丁點小鋼針雖染了麻沸散,阻一阻蛇蟻羊鹿還成,或是距離甚近不得已也能用一用。這般大的猛獸,射它尤似提醒它,快來吞你!尤其還占著你的雞舌香,猛獸最忌香料,聞之興奮起狂。”

蘇彥掃過小徒弟低眸咬唇的模樣,轉口又道,“不過,準頭確實厲害,反應也夠快!”

公主轉瞬揚眉,金烏白芒落在她瓷玉面龐,眼角月牙愈發閃光,日月同輝。

山風颯颯,水流湍急,林間風光無限。

師徒二人打馬其間,享一段風流意氣。

未幾,蘇彥揮鞭起一聲“駕”,馬蹄生風,鎧甲映光。

江見月縱馬跟上,箭袖短靴,聲形俱朗,“師父,我們不打獵了嗎?”

“有那頭虎,這場秋彌你穩入前五,還爭他作什!”蘇彥的話語逆風而來,“尋個安靜山水處,師父給你烤兔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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