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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昨日衣丞所問試裝一事,顯然是溫氏萬般無奈下擇取的問路石,想以此看看女帝最後的意思。

女帝問了廷尉。

廷尉回道,“還未洗清,蘇內史只說不知丞相在何處。”

“所以,是要一個擄走一國丞相的嫌疑犯來試衣裳?還是說要朕同一個清白都無法證明的人喜結連理,綿延子嗣?”女帝話語落下,將手中整套禮服扔到了冰鑒上。

未幾,寒霧浸透布帛,紋理堙入水中,金線黯淡光澤。

如同這一紙婚約,再無天日。

女帝順勢取消婚禮,消息全出,溧陽夫人溫似詠立時便趕來跪在北宮門口,請求面聖。道是再不敢攀附天家,只求還兒子清白。

到此時,馬上就跪足一晝夜了。

阿燦給江見月回話,“陛下可要見一見溧陽夫人?”

江見月將將歇晌醒來,眯著眼瞧了眼外頭灼灼烈日,“去請進來吧。”

已經不惑的婦人,滿身狼狽,雙膝早已發麻,幾乎是顫顫巍巍入得椒房殿。至宮門前,尚有些猶豫,只攏發理衣,唯恐君失儀,忍君更怒。

正垂首拂塵時,一塊帕子出現在視線里。

溫似詠驚了下,猛地抬頭,剎那間匆忙跪下,“臣婦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朕本來是安的,你們不讓朕安。”少女居高臨下看她,“抬起頭來!”

婦人惶惶抬首,見宮人捧來兩冊卷宗與她看。半晌,只頹敗委地。

“怕了嗎?” 少年女帝俯身,捏起她下頜,面容笑意不減,“朕不是蘇沉璧,能被你們挾恩圖報。朕貫常的是,誰讓朕不好過,那麼大家都別好過。”

“換言之,便是朕要你們死,那也是恩賜。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你既然敢做,便要擔的起朕的怒火!”

“不、不、妾不敢了,陛下,但吾兒——”

“怕了,不敢,這很好。”少女蹲下身來,持著巾帕細細給她擦拭面上汗漬塵埃,“但是,你兒的事,你同朕說不上,換個人來!”

她將帕子送入婦人手中,輕輕攏住她的五指,嘆道,“幼年隨恩師初入府邸,夫人為我擦身,換過一套乾淨衣裳,朕沒有忘記。”

“陛下——”婦人看手中帕子,雙淚縱橫,看遠去身影一時間尤覺無措。

“夫人!”一個聲音從她頭頂傳來,是夷安。

“長公主,您幫幫妾,幫妾說說話,子檀和你家六郎最是交好,都是妾的錯……”溫似詠抱著夷安的袍擺哭求。

“夫人,陛下已經說了,您換個人來。內史之事是公事,您處縱是夫族眼下無人,你不還有母族嗎?”

夷安以目示意,目光落在女帝贈與的帕子上,“一因一果,夫人莫浪費了。”

*

溫似詠醍醐灌頂,出宮便直入南陽侯府,面見亦是為這事纏身愈發蒼老的父親。跪在他面前坦承了一切。

近花甲之年的老者拍案而起,幾欲昏厥。

“我就說子檀分明是好人幫忙,如何這般下場!陛下無緣無故怎會動我溫門!竟是你這個孽障從中作梗,你怎麼敢從她手裡奪人的?你想一想啊,從雍門三支箭引其父反趙,到她自己女兒身登帝位,前有兩王,後有太后,然哪個能阻她半分步伐?朝堂上你兒子都是她扶上去的,九卿被她換了一半,社稷被她定了一州,蘇沉璧都要壓不住她了!你怎麼敢的!”溫壑重重捶著桌案,仰天長嘆,“我溫門十六個兒郎啊,幾乎是闔族的中流砥柱,釜底抽薪釜底抽薪那……”

“阿翁,眼下說這些也無用,您想想辦法,陛下願意給我們機會的,她說了的。”已經失了章法和思維能力的婦人忽似想到些什麼,膝行扯住父親袍擺,“對,找到七郎……阿翁你派闔族人去找、找七郎,把蘇沉璧還給她!”

“不對,也不對,連禁軍和城防軍都找不到,那該怎麼辦?該怎麼辦,阿翁……”

溫壑冷笑一聲,“你說為何動用了兵甲都尋不到?要是真有歹人挾持我一國丞相以瓦解動搖我大魏朝堂,怎就抓他一個,那麼樣多在場的高官一了百了都解決了豈不是更好?”

“阿翁的意思?”溫似詠這會瞪大了眼睛,幾乎不可置信。

“不是什麼精妙的布局!”溫壑卻合眼讚嘆,“卻又厲害的很!厲害的很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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