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他們並不聽話。
但凡肯聽,今日局面便不可能如此快地促成。
蘇彥自己飲了一口熱茶,“那便給我更衣,換戎裝。”
抱石更加不敢動了。
國中無戰事,天子未發令,臣子怎可著戎裝?
但蘇彥不再說話,抱石便只好硬著頭皮去辦。
天子撤詔的消息傳來時,是蘇彥更衣畢半個時辰後,這段時間內,他來到前殿接見了諸將。問他們假若陛下堅持不撤詔,他們當如何。
有人試探著道,“那便趕去新平,從禁軍手中搶來尹氏族人,送他們去安全的地方。”
於是有人便接話,“同禁軍搶人,與同陛下搶人有何異?既然都與陛下搶人了——”
這廂頓住,那廂便很快皆上,沖蘇彥拱手道,“蘇相,其實我們無召回來,原是未曾想過再回去的,陛下若依舊殺伐不斷,我們也無懼煌武軍。”
“對!真打起來,我們並不是沒有勝算,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蘇彥認真聽他們說話,直到這會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按當下又如何?陛下撤詔了。”
諸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不再有人鬧著要揭竿而起,當也無人言語要返回邊地。
幕後的那隻手,不僅掐住了江見月和他的軟肋,用他們所在的立場,彼此的出身造勢,還摸准利用了蘇家軍和世家的關係,如此引他們走上不歸路。
自然地,若是心中從未有過這樣的念想,若是能聽他的勸阻,也不至於此。蘇門守在漢中由大將齊飛所領的兩萬兵甲,不是安分的很嗎?
“諸位無聲勝有聲,看來我們還是該去護好新平的尹氏族人。”蘇彥起身道。
“我贊成!”
“末將贊成!””
“末將贊成!”
“贊成!”
……
是故,在黃門攜詔書而來,傳旨讓蘇家軍將領即刻返回邊地的時候,蘇彥拔劍將其斬殺,引諸將領策馬直奔城門,出城而去。
長安距離新平五百里,按照他們的腳程,七八日便可抵達。
途中,又將領問道,“蘇相,新平那處尚有三千禁軍,我們得將從城郊掉兵出來。”
日暮西下,殘陽似血。
乾冷的朔風颳過面頰,在耳畔烈烈作響,然蘇彥的話語卻鏗鏘又清晰,“無妨,那處有我們自己的兵甲,足矣應付禁軍。兵貴神速,萬一陛下反悔了呢?”
其實有人隱約覺出了不對,但說不清哪裡不對,一點疑惑在蘇彥如此輕易地換上戎裝不曾斥責他們,反與他們同心同道的歡喜里被掩蓋下去,未再多思多想。
本來,匍身一介女郎膝下,他們也不是很甘心。
而他們一路隨著蘇彥疾奔,心緒澎湃昂揚中,自也沒有意識道,在趕往新平的數日內,女帝因撤詔之故,加上陰濟的遊說,輿論風向雖還不曾改善,但至少女帝有悔心,能控殺伐的名聲,慢慢在朝野和皇城中散開。
而蘇彥抗旨拔劍斬黃門一事,則徹底掀起軒然大波。
特別是在他領將離開翌日,其侄子蘇瑜向陛下投誠,道是蘇彥生異心久矣。
一恨伴君身側,無名無分;二恨有子卻無後,屬於他的子嗣斷絕。
這樣的話,若是放在平時,江見月半句也不會信,然她聽到這話的時候,正是長生哀嚎不已,蘇彥斬殺黃門著戎裝出京城之計。
她怔了半晌,問,“他出城作什?”
蘇瑜道,“尚且不知,只曉得是往新平方向去了。”
新平,新平尹氏。
是故,五日後,在江見月親領兵甲於豐道河畔追上蘇彥時,她問他,“我就這樣不值得你信任嗎?”
“我撤詔了啊!”
彼時是十二月廿三的晚間,距離新平郡還有三十里。兩方人馬對峙,女帝帶了五千羽林衛,蘇彥身後只有十位蘇家軍將領。
都是行軍多年的老將,最低品級也有一千兩百秩,其中李嵐、李泓、張桐三位位同九卿,都是兩千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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