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娘心頭難得平靜。片刻後,她抬起頭來,杏眸看向謝無陵,「那確實是妾身的傷心事,可妾身不想永遠被瞞在鼓裡,這些事妾身總要自己去面對的。」
她無法抹開呂獻的存在。
謝無陵對上她的視線,神色不悅:「你這麼說,倒是是我瞞著的錯了?」
洛九娘溫聲道:「妾身不敢。」
謝無陵見她眸色清亮,眸底卻有一份固執與倔強在。
第一次見她忤逆自己。
他心頭頓時像堵了一口氣,他想聽的不是一句『妾身不敢』。
謝無陵心頭的氣順不上來,連說了三個好字,便掀開帘子下了馬車。
洛九娘知道,他這又是生氣了。
只是心頭有些不解,他何時開始在意起了自己的喜怒哀樂。
謝無陵走後,阿月猶豫片刻,從懷裡取出了一枚玉佩,遞了過來。
「如夫人。」
她觀察著洛九娘的神色,道:「這是剛剛那人拽著奴留下來的,還有有幾句話帶給您。」
洛九娘接過玉佩,看到上面雕刻著一個『慧』字。
是她母親的字。
「他說了什麼?」
阿月道:「他說當年的事非他所願,皆是因為這世道不公。他想要做官、想要實現抱負,想要一展宏圖,但官權都掌握在那些氏族手上,如果他不這麼做的話,只能做一輩子的教書匠,連一個小小的主簿都混不上。」
洛九娘不語。
大雍確實是如此,官員都是從氏族手裡推薦,尋常的百姓想走上仕途根本不可能。
阿月繼續說:「這塊玉佩是當年如夫人您的阿娘所贈,他一直帶在身邊,他還說他會等您阿娘回去的。」
洛九娘笑了。
可是笑著笑著,眼角又溢出了一滴淚花。
就算阿娘回去,那不能過回以前的日子。
不僅他變了,阿娘變了,就連自己也變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這些年里,她好像是一葉無根的浮萍,沒有半點歸屬,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是隨意的。
她該隨親生父親的姓叫呂竹,還是隨母親姓趙叫趙竹,又或許應該隨阿娘現在的姓叫馮竹?
好像都不是,她現在的名字只是青影閣的一個代號。
「如夫人。」
阿月看著這樣子的洛九娘,心疼壞了,她柔聲安撫:「您現在是江州府的主人,有郎君護著,就不必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洛九娘拿出巾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她沒回答這話,只是道:「趁著馬車還未走出多遠,去把玉佩還了吧。」
她不需要這塊玉佩。
阿娘也不需要。
阿月應道:「是。」
…
呂獻以為靠這塊玉佩就能得到洛九娘的回心轉意。
他不可否認見到洛九娘時的喜悅與驚訝——一方面是內心的真實愧疚,另外一邊方面是他現在和謝無陵扯上了關係。
這比荊州長史的名頭好得多。
只是令他沒想到是,阿月把這塊牌子送了回來。
「你家夫人可有說什麼?」
阿月:「如夫人說先生認錯了人。」
呂獻自是不信這話的,一而再地問:「她是如何去的江州?又是如何成為了謝刺史的姬妾?」
這些事稍加打聽就能知道,故此阿月也沒隱瞞,「如夫人在南下尋親的途中,被郎君救下。」
她頓了下,又補了一句,「如夫人姓洛。」
呂獻:「那你可曾她說起過自己的身世?」
阿月暗自蹙眉。
這人,怎麼好賴話都聽不懂。
呂獻見此,從懷中掏出一些銀錢遞過去。
阿月推開了呂獻的手,「主子的事,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便過問。」
她耐住脾氣,朝呂獻福了福身,便轉身離開了。
呂獻手指摩挲著手裡的玉佩,眉頭緊鎖。
當年的事他並不後悔,如果是擱到現在,他還是會這麼做。
只是當年的阿慧確實是自己真心喜歡的,這麼些年了,他依舊念念不忘。
-
已經是一年中最冷的臘月了。
回江州的路上因為風雪肆虐,行程慢了許多。
將近臘月末,馬車才抵達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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