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因歡喜帶來的搖曳飄蕩,令她像走在如綿軟的雲上,而這陣子發生的一切,又讓她從雲上掉下來,變得冷靜。
情愛是世間最飄渺不定的東西,今時今日的江硯錦衣玉食萬人敬仰,因此才有餘力來喜愛她,倘若江硯有朝一日自顧不暇,那時的他還會待她一如既往嗎?
雲姎牌位的事像是一個驚醒。
江巍大逆不道至願意將雲姎的牌位刻在江氏祠堂中,想必是愛極了她,可即便如此,最後江巍也只是把雲姎養做見不得人的外室,為了江氏的榮耀與大夫人成婚,做他光鮮亮麗的江氏家主,說一不二。
原本姚芙綿還以為終於能夠順利與江硯成婚,這才應下他,哪料江硯竟要去幽州,何時能夠將戰亂平息還未可知。
只要江硯不曾一日順利與她成婚,一切變故都有可能發生。
與其心驚膽戰地將未來系掛在他人身上,不如自己去走另外一條路。
姚芙綿只是笑道:「但僅憑喜愛無法破除萬難。」
江馥惋惜地嘆了口氣。
姚芙綿要回去揚州的事很快便在府中傳開,但並未激起多大的風浪,因為江硯要去幽州的日子也在臨近。
大夫人知曉後,倒是叫姚芙綿去見了一面,只是再無往日的熟稔與關切,客客氣氣問候幾句,禮數周全。
姚芙綿清楚大夫人對她心有芥蒂,並不在意,依舊恭順地喚她一聲「姨母」,對這段時日的關照聊表感激。
不知想到什麼,大夫人看著姚芙綿乖順的模樣,嘆息一聲,感慨道:「芙綿,姨母先前是真心實意想要將你當做我的女兒。」
「芙綿知的。」姚芙綿低眉順眼,「姨母待芙綿的好,芙綿牢記心底,只盼往後姨母一切安好,身康體健。」
大夫人頷首:「乖孩子,你路上也需照顧好自己。」
姚芙綿應下,不多時便拜辭大夫人,大夫人又叮囑幾句,並未說那些讓她繼續留下來的客套話。
江府與姚芙綿年歲一般大的只江馥一人,姚芙綿自是與她的離別話最多。
至於江硯……兩人自那次說開後至今未見過面。
回揚州那日,天上正好飄起小雪,寒風凜凜。
與姚芙綿交好的人都在江府門口送她,江卓跟在江馥身後。
姚芙綿見了江卓,心中也無多大感受,只要她離開洛陽,往後再不回來,江卓那點心思自會逐漸消逝。
她客客氣氣地喊了一聲「卓郎君」。
江卓雙目一瞪,偏過頭去,別彆扭扭地「哼」了一聲,若是細瞧,便會發現他耳廓已經變粉。
「你路上多多珍重。」
江馥不是沒想過,若是姚芙綿嫁與江硯,往後二人便是姑嫂,往來更加便利。
不料卻是這般今後再難相見的局面。
姚芙綿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今日連宋岐致都來送她一程,卻不見那人的身影。
江馥見狀,並不拆穿,只是說道:「堂兄昨日便離開洛陽了。」
聽得此言,姚芙綿反倒鬆了一口氣。
她還以為江硯會來阻攔,甚至為此擔心了好幾日。
江硯不在,說明她可順利回去揚州。
與眾人一一辭別,姚芙綿上去馬車,馬車很快駛離江府。
不知怎的,惆悵一剎那湧上心頭,姚芙綿想再看一眼洛陽。
想去掀開窗簾的手抬起又放下,姚芙綿釋然地笑了笑。
洛陽,若無必要,她不會再回來了,因此也無需留戀。
第八十二章
出了洛陽城門, 姚芙綿心中那點悵然被即將回到揚州的歡喜取代。
現在回去,還能在年前到達揚州。
「娘子。」
錦竹掀了門簾進來,手裡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黑色藥汁。
聞到熟悉的味道, 姚芙綿立刻反應過來是何物,有一瞬的恍惚, 而後, 她警惕地皺眉。
「哪來的?」
江硯不是已經離開洛陽?
「兩日前皓月居的侍者拿給奴婢許多藥包,讓奴婢每三日煎一碗, 今日恰是第一日。」
聽出姚芙綿不大愉快的語氣, 錦竹以為自己做錯, 有些不知所措。她記著在琉纓院時, 每隔一陣子便有皓月居的侍者送來湯藥,既是能調養身子的藥物,想來是耽擱不得,錦竹未想太多一口應下。
姚芙綿盯著那碗湯藥, 心底驀地生出幾分煩躁, 遠離了洛陽, 江硯還如此陰魂不散。
「何人煎的?」她問。
錦竹回道:「早晨離府前奴婢煎的,煎完後先裝好放起來, 方才拿出來熱了熱,眼下溫熱正適宜。」
既是由錦竹親手熬製, 應當不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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