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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地說:「若是浮譽師兄,斷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十四歲時,燕拂衣初出師門,白衣墨劍,清凌絕塵,於婁山關一劍驚天下,卻因護持幾個凡人,竟不慎踏入陷阱,身受重傷,險些命喪雪儀川。

消息送回師門,商卿月忙著照顧又染了風寒的燕庭霜,只給雪儀川的神官傳訊,許他取用門派丹藥;李安世另用傳訊符,罵他愚蠢輕信,辨不清輕重緩急,簡直不堪大用。

燕拂衣心裡惴惴,見李浮譽趕來時,張口便連忙認錯。

他原本以為,師兄即使不怪他將千叮嚀萬囑咐的《歷練指南》拋在腦後,也定要說他又不愛惜自己,發好大的脾氣。

可李浮譽見到他,就先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李浮譽說:「我真為你驕傲。」

他的浮譽師兄說:「你沒有做錯。」

雪儀川的神官站在一邊,剛旁聽了掌門的傳音訓示,忍不住插話:「可為了區區幾個凡人,便只算那些丹藥,怕也是不值。」

李浮譽冷笑:「凡生天地之間者,無有高下,我輩修士,竟不知力高者其責不可不厚,修何道哉!」

……

燕拂衣看著那株終於完全綻放的星澗草,喃喃地道:「不知以身渡天下憂樂,修何道哉。」

李浮譽滿口苦澀。

錯了。

他想,錯了。你的浮譽師兄從不若表現出的那樣瀟灑完美,他只是喜歡你,又曾從另一個你不曾想過的維度那樣深刻地注視、分析、一次次描摹過你。

他知道你會成為什麼樣的人,知道你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便順水推舟地、處心積慮地,把你往既往的命運推去,又在你的面前,塑造出那樣一個,你也有一點點可能會喜歡的角色。

他其實就是這麼一個,自私又淺薄,其實一點都不值得你記得的人。

第16章

李浮譽說:「你的陣法知識量儲備,簡直豐富到不像一個劍修。」

燕拂衣摘下那朵星澗花,放進口袋。

「劍修只是最擅長修劍,不是白痴。」

他們有志一同地忽略了剛才那段,燕拂衣甚至表現出一點不明顯的歉意——類似於他原本就不該拿一個來路不明的系統,與他心底的師兄比較。

可燕拂衣也能感覺到,這非但沒讓「系統」開心起來,反而似乎又給了他重重一擊。

但是當然,那在眼下都不是緊要的事。

燕拂衣花了七日,每到子夜,他便持那把借來的劍,走遍墨襄城每條大街小巷,在每一處曾有人跡踏足的地方,種下無形無質的陣法。

今日是最後一日,線條繁複的陣法最終匯聚於亂葬崗,只有這陣眼交匯的地方適宜星澗草生長,再以澆灌布陣人的血,在漫天星光下,開出一朵珍貴的花。

「生於幽澗,恃夢浮生。」李浮譽的聲音都放輕了,「星澗草萬金難尋,用了這一株,你可能就永遠都不能再拿回你的根骨。」

燕拂衣沒有搭話,李浮譽也知道他不會。

他只是忍不住要說出來,就像跟在燕拂衣身邊這多年的日日夜夜,他總心不定,意難平,總想用最大的聲音在他耳邊喊,讓他哪怕能多關心自己一點點。

「我有分寸的。」

沒想到竟還是聽到微弱的聲音,李浮譽一怔,發現燕拂衣並非在對他說話。

燕拂衣只是點點胸前那吊墜,狹長眼角似是一彎,顯出幾分乖覺:「我有在保護好自己,只是他們此時,比我更需要。」

冰晶在他的指尖閃爍,像一滴遙隔經年的眼淚。

他在怕「愛他的人」生氣。

李浮譽喉口發酸,他寧願燕拂衣什麼時候任性一點,不管是對那些白眼狼,還是對他自己。

「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小明王陣要開啟,最後要將這裡的上千具屍骨都摧毀殆盡,」李浮譽聲音乾澀,也不知是不是在做最後的努力,「凡人愚昧,這事若是泄露出去,他們只會以為是邪修魔道……他們會怕你。」

燕拂衣動作沒有停頓,淡然道:「但他們會活著。」

黑衣青年兩指一搓,身周的泥土開始劇烈震動,只薄薄埋下的屍骸紛紛破土而出,化作漫天煙塵,與此同時,費盡千辛萬苦得來的星澗花亦頃刻化作粉末。

燕拂衣將那些星塵似的碎末小心地收集起來,轉身,再一次沿原路走遍每一條小巷。

細碎的星星便從他指間泄落,落在路邊的雜草上,落在被污染的小溪、嗡嗡作響的蚊蟲、和街邊苟延殘喘的難民身上。

最後一點點融入塵土。

燕拂衣走完整個城,停在城防旁最後一口井邊時,天剛好蒙蒙亮。

有人警覺道:「你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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