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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鶴前兩日,是剛見過鄒惑的,聽說他去了墨襄城,在那個偏遠的小地方,曾捉到過燕拂衣。

可不知怎的,又讓他給跑了。

實在是很沒用。

李清鶴在旁看著鄒惑暴跳如雷,看見妖王對他嚴聲斥責,可到底是曾以為天人永隔的剛尋回來的獨子,態度硬不起來,說沒兩句又落了淚,他也看著鄒惑時時顯出很頭痛的樣子,說總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拼命在腦海里掙扎,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妖王谷的一團亂與李清鶴無尤,他只對燕拂衣感興趣。

可燕拂衣即使被抽了根骨,也還很會逃,沒給鄒惑留下一點蹤跡可供抓捕,連作為尊者的妖王都找不到。

李清鶴便等在延宕川,他有那麼一點預感到燕拂衣會來——他不是一向最會裝模作樣,表現出關心黎民,與妖魔不共戴天的樣子嗎,怎麼到了該見真章的時候,反而連面都不敢露了呢。

果然只是嘴上說得好聽。

李清鶴這麼告訴了自己許多次,以至於他在看到燕拂衣的身影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在腦子裡想清楚之前,李清鶴的身體已經自動悄悄跟了上去。

燕拂衣的狀態不好,竟沒有發現他的追蹤,李清鶴不遠不近在後面綴著,看著那道清瘦的身影跌跌撞撞,竟感到一種夾雜著痛苦的快意。

他很混亂地想:該拿燕拂衣怎麼辦?

他好像從不想親手殺了燕拂衣,從前李清鶴告訴自己,那是因為死這個懲罰遠遠不夠,他要燕拂衣經受更多痛苦。

可現在他也很迷惑,為什麼在看到燕拂衣如此狼狽,似乎他也不大好過。

甚至,那個想法在混亂中掃過他的腦子:何不偷偷將燕拂衣抓走,藏起來,讓他以後,誰都見不到。

這樣他自然不會再對哥哥以外的人好,他自然,只能看見自己。

李清鶴剛想到這,突然看見燕拂衣的正前方,無聲無息地,仿佛憑空冒出來一個人。

那人一身華貴的黑袍,黑髮中夾雜著一絲紫意,一直長至腳邊,頸上戴著一隻很漂亮的星月吊墜,額上覆蓋著邪異的黑紫花紋——李清鶴的心臟一時差點跳出胸腔:是多日以來,對面領兵作戰的那位魔族少主!

那魔修就筆直站在燕拂衣必經之路上,薄薄的唇微挑,狹長的眼中竟流露出笑意。

他出現得太突然,燕拂衣差點撞在他身上——是「差點」,可燕拂衣險險停下時,對方卻伸長手臂,一把攬住黑衣劍修的腰,竟是要把他往自己懷中帶。

金丹大圓滿的魔族少主笑容燦爛:「又見面了啊,拂衣哥哥。」

第31章

李浮譽驚道:【什麼髒東西!】

燕拂衣沒看清眼前人的長相, 但對方不由分說的接觸令他一陣噁心,儘管視野還暈著,聚集能量的動作卻一點不慢。

混雜著魔氣的渾厚靈力一瞬間聚集在燕拂衣身上, 又被頃刻放出, 那人小小地「咦」了一聲, 不得不鬆開手,往後退去。

燕拂衣能感覺到對面洶湧的魔氣,他甚至沒有多聽一句的興趣,吾往已經出鞘, 直接朝前攻了上去。

兩人霎時間戰到一處, 在這僻靜的荒山之中, 炫目的劍光與魔氣飛濺四射,卻竟都被控制在極精確的範圍內, 戰鬥場面看起來宏大, 卻連一棵無辜的樹都沒有轟折。

李清鶴躲在遠處,越看越心驚。

他自以為是了解燕拂衣此時的狀況的,在捫心台雷劫之後,就已經足夠要尋常修士半條命, 更別說之後燕庭霜聽他的挑唆, 又設計抽了燕拂衣一身仙骨。

他能活下來,應當已經是僥天之幸——在李清鶴的推測中,如今的燕拂衣早該成了一個手不能提的廢人, 連凡人中的練家子都比不上。

可面前那一個,能與魔族少主相鈞打得你來我往的人, 莫非是他的幻覺嗎?

魔尊雖然出世,可不知出於什麼緣由,始終不曾親臨延宕川, 只派出了相鈞坐鎮。

今天早上之前,戰爭一直被局限在金丹以下的境界,而李清鶴之所以不得不迴轉大本營求援,就是因為遭受相鈞的第一次出手。

據守陣的大長老說,他竟可能已經結成了元嬰。

修真界年輕一輩,連個金丹都沒聽說有,相鈞若真不到百歲,便是整個九州都難以忘其項背的天才。

可現在他看到了什麼,失去仙骨的燕拂衣,竟能與相鈞斗得旗鼓相當!?

只是比起悶頭揮劍的燕拂衣來,相鈞看著,無疑更遊刃有餘些。

「拂衣哥哥,」他的聲音柔和,竟近似有幾分低聲下氣了,「你不記得我了嗎?」

【你什麼時候招惹的這個【嗶——】】李浮譽幾乎上躥下跳,【我怎麼都沒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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