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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就是你告訴燕庭霜,燕拂衣可能的行蹤,好讓他守在官道上,等著燕拂衣來嗎?」

鄒惑一愣。

片刻後,他放下行禮的手,有些失笑。

「您怎麼不直接去問燕庭霜?我看他沒受什麼傷,不至於說不了話。」

世人都知道他與燕庭霜的關係,妖族的人前日一直在崑崙,知道得更多些,在鄒惑心裡,他不日便要與燕庭霜結為道侶。

可他們仿佛在一夜之間,都看盡了彼此最醜惡的一面,相看兩厭,恨不得拔刀相見。

商卿月倒真是很想拔劍,可他知道燕庭霜一定留了後手,他手中那份證據,不知還有多少人知曉。

「我在延宕川看到燕拂衣時,他狀態不對,和你有關係嗎?」

鄒惑像是很費解地反問:「什麼?」

商卿月踏前一步,他的靈氣又開始失控地肆虐起來,逼得鄒惑不得不往後避。

劍尊滿面陰狠,聲音冷厲,像在訊問犯人:「是你——做的嗎!」

「砰」的一聲。

一道妖異的紅光從鄒惑身上透出來,與商卿月的劍氣悍然對沖。

他們各退了一步,紅蓮妖尊放在獨子身上的法寶品階極高,商卿月心神不定下,竟心口一震,嘗到些甜腥。

鄒惑臉上一冷,也不裝了。

「怎麼,劍尊這是要找我麻煩?就您座下弟子對我做過的事情來說,我對他做什麼,難道不都是理所當然?」

是嗎?

商卿月心中生出一絲扭曲的自我解脫,他想:瞧,總還是有人,比我更不值得。

可那一點都不會讓他覺得更好。

現在再回想起,燕拂衣究竟還遭受過多少不公與背叛,他的靈魂是如何碎成如今的模樣,一點都不會讓他覺得更好。

商卿月並不奇怪,鄒惑和燕庭霜是怎麼攪在一起的。

如果說有什麼他想不明白——就是相比於兄長的回護照顧,燕庭霜對於燕拂衣的仇恨,根本不知從何而來。

這種仇恨讓他從不放過搶燕拂衣東西的機會,也不憚於跟任何有這個想法的人合作。

燕庭霜在陰謀詭計這一道上,比他修煉的天賦高多了,連商卿月自己從前都被他矇騙,甚至至今無法想全他所有的手段。

但他知道,燕庭霜和蕭風親近,和鄒惑結交,這其中,沒有一個不是精心算計的結果。

但過去商卿月沒有想過這些,他只覺得小愛人終於與人投緣,也很慶幸,燕拂衣身上的那些罵名,沒有影響到燕庭霜。

……他多可笑啊。

商卿月自嘲地咬牙,可有什麼像是閃電,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蕭風在這裡面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蕭風從前,只是個不起眼的外門弟子,為何突然間崛起,為何被燕庭霜看進眼裡,又為何能在所有人眼皮子地下,用廢靈根硬生生修煉到如今的境地?

他與燕庭霜一起,究竟做了什麼?

鄒惑冷道:「劍尊?」

他疑心這問天劍在大戰中傷了腦子,只說了一句話,便只是很陰鬱地盯著他看——不像母親形容的那種高嶺之花的劍尊,反倒像是什麼陰濕的鬼怪。

這鬼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問他那些很奇怪的話。

他聽見商卿月問:「……你有多恨他呢?」

那還用說嗎?

儘管記憶一片空白,可鄒惑能感覺到,曾經的傷害與絕望,仍鐫刻在他的本能里,他至今仍很害怕黑暗,仍會在深夜驚恐地醒來,天氣只要稍微冷些,便會渾身不適,煩躁得想把一切都摧毀。

但有時,他又隱隱覺得,這一切的痛苦似乎都有解法,他曾知道怎麼能好過些的——如今,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那種莫名而灼痛的火,又開始在骨縫裡燒起來,鄒惑再也沒了一點耐心。

「你們崑崙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

「我在漠襄見到他時,聽說他已經目不能視,全身經脈斷絕,靈根被挖,仙骨遺失……我是抓了他,可還沒來得及做什麼,他就已經跑了。」

「當然,如果他再落在我手裡——劍尊,我不與您客套,幾道天雷怎麼能抵償他對我做的事?我得讓他樁樁件件還來,我要他,生不如死。」

好像有燒紅的鐵水濺著火花,奔騰著涌流進商卿月的喉嚨里,他甚至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鄒惑話中的意思,那讓他的耳朵有片刻都嗡鳴起來,好像有大量的血液在瞬間炸開,他寧願自己聽不見鄒惑的話,或想將這條廢物蛇碎屍萬段,再說不出一個不中聽的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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