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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庭霜絕望而麻木地低聲回答,「我知道的。」

「然後你去做了,」李清鶴說,「毫不猶豫。」

「……是。」

燕庭霜用盡全身的力氣,也只是讓自己在第一次張嘴時沒有發出聲音,然後他又聽見那冷酷的、已經聽不出來屬於自己的陌生聲音回答說:

「我從未猶豫。」

燕庭霜的視野完全模糊了。

不期然的,他腦子裡竟然閃出一個遙遠的、以為自己早已忘記的畫面。

是前世,燕拂衣還沒被擄去魔界,是崑崙風華正茂的大師兄。

而他剛剛得到師尊的示愛,很是惶恐,患得患失,半夜都睡不著,在後山的月色下赤著腳亂走。

燕拂衣找到他,陪他坐在泉水邊,說了一晚的話。

世界上最後一個會永遠守護他的人說:「小霜沒有誰配不上,即使是師尊。如果不再喜歡他了,你也可以隨時離開,不要害怕,也不要猶豫。」

「你只要記得,有哥哥在。」

第57章

燕庭霜好像從沒想過, 有一天事情敗露,曾經自己說過、指使蕭風說過、或刻意在外暗示、傳播過的言語,都會像是最深刻的迴旋刀, 一刀刀砍在他自己身上。

這幾年中, 燕拂衣的名聲, 在崑崙外門簡直被傳得很離譜。

傳說大師兄心性狹窄,妒賢嫉能,不僅陷害打壓出身草根的天才弟子,甚至會對自己的親弟弟下手。

結果呢?是蕭風勾結魔族, 蓄意陷害, 是燕庭霜嫉妒得要滴血, 生生挖出同胞兄長的靈根仙骨,要他的命。

很多事情若是身在其中, 便容易被更大的聲音裹挾, 而當那些聲音消失之後,又偏偏很容易就能看出真相。

連自己都會詫異,當初究竟怎麼會那麼傻。

燕拂衣有什麼需要嫉妒別人的。

即使不算十八歲結出又碎掉的那顆金丹,他也在五年後, 就成為了九州千年來最年輕的金丹劍修。

從十四歲第一次下山起, 整個修真界就沒出過比他更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

燕拂衣又何須注重宗門權柄,為那些凡人才在意的俗氣東西操心。

他是尚未結嬰便領悟劍意的劍修,道心堅定甚至可撐起一方世界, 更不要說多年來,明眼人都看得到, 他給予宗門的資源,遠遠超過偶爾拿取的許多倍。

就連給燕庭霜煎藥而特需的那些丹方藥材,大多都是他自己弄到手的。

雖說三十年宗門大比之期未到, 各門各派之間也沒有多頻繁的交流,可但凡有出外遊歷的崑崙弟子,總會發現:崑崙之外,似乎他們的大師兄,擁有的都是好名聲。

只有在崑崙,這個本來最應該以他為傲的師門,偏偏將明珠當作魚目,往死里刻薄,往死里作踐。

這其中都少不了燕庭霜的聲音。

雖然他注意著,從未親口說出燕拂衣什麼不好,但能踏入修行的人都不是傻子。

如今回想他曾經的舉動,再想想他與蕭風密切的關係——何嘗看不出來,每一句荒謬的攻訐背後,都有這個大師兄最信任的人的影子。

他們曾裝得越無辜、越可憐,到如今,就顯得越是可笑起來。

那些糊成一團的人影不斷發出憤怒的、不敢相信的咒罵,可燕庭霜坐在當中,只想到一個問題:

哥哥現在,為什麼不在了呢?

燕庭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到後來,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為什麼在哭。

只有根本說都說不清楚的悲傷,從頭到腳將他淹沒了。

他終於意識到這一點:他再也沒有哥哥了。

曾經用盡全力去求、在當時恨不得能拿出靈魂來交換的一次人生,一段親緣,都已經被葬送了。

周圍人的義憤填膺,反倒成了最不要緊的事。

當然,也或許是因為那種壓力實在太過,燕庭霜本能地屏蔽了他們。

他只是癱軟地跪坐在那條小徑上,本來以為根本都不曾在意過的回憶,如同潮水一般,爭先恐後地鑽進靈魂,帶來熾熱到令人畏懼的拷問。

那些過往,就好像是紅熱的錐子,從燕庭霜的脊椎刺入,劃開那張虛偽的畫皮,一點一點地,將他最醜惡的本來面目,從騙來的軀殼中撕扯著掏出去。

他原來,是這樣不堪的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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