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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呆呆地看著,可他等了好久,都沒有再等到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鳥。

……

他想救下一個被惡霸欺辱的姑娘。

他是一名身無長物的琴師,不良於行,在花街柳巷混口飯吃。

那姑娘出身清白,她的家小而溫馨,沿河邊上多出的幾間屋子供人租宿。

琴師多承這家照顧,又看著那姑娘長大,看著她滋生出少女心思,倚門羞待郎騎竹馬。

可姑娘不幸被惡霸看中,被當街強搶,那人吃醉了酒,竟指使家僕,生生將她攔阻的父母打死,眨眼間鬧得家破人亡。

那日花樓里輕歌曼舞,絲竹陣陣,雨下得好大。

他的輪椅翻倒路邊,拼盡全力爬到長街上,只來得及碰到老夫妻已然冰冷的臉。

看客們唏噓低語,都說姑娘性子烈,在那公侯王府的朱門邊,撞出一蓬洗不掉的血。

……

他想救下一個即將傾覆的王朝。

他是一名心懷濟世救民之念的儒生,懸樑苦讀,幾經風霜,最後成為清流之首,成為萬千學子願追隨的大儒。

可他在朝堂與那殘暴的君主——他學生的父親抗辯,對方卻只眸色陰沉,用暴力摧折了一身文人風骨。

暴君留著他的命,要他看著,無數門生故舊為他而死,天下饑荒洪旱無一可平。

……

他想救下被關外鐵蹄踐踏的邊民。

他是錯生於末代的天才將領,滿腹韜略卻腹背受敵,捨生忘死守下邊境,卻被來自背後的羽箭一箭穿心。

……

他是凡所求皆不可得,凡所愛生死別離,將天下怨憎都集於一身,守長夜難明,漫漫苦厄的殉道者。

最後,他是一千年前,那位燃燒神魂,只想要救下一方世界的劍尊。

第69章

青年緊閉著眼, 一層層汗在他額上浮現出來,閃爍著晶瑩的光。

即使身體不能動,他的肌肉也在以最微小的幅度顫抖, 那種逐漸累積起來的悲憤簡直要衝破肉身, 化作心頭赤色的血。

相陽秋雙目微闔, 也神魂出竅,入了燕拂衣的夢。

他在夢中,在每一世失去所有,每一次死亡來臨之際, 都用最蠱惑的聲音問:

「要與我入魔嗎?」

「只要點頭, 你所有終不可得的一切, 都會回來。」

終不可得的一切……

燕拂衣的「夢境」切換得愈來愈快,他在那其中體驗到的情緒, 也愈來愈激烈。

從一個生命, 到很多生命,從一條制度,到一國之民。

不管怎麼努力,不管想要守護的是什麼, 他一次都沒能成功。

一次都沒有。

而誘惑就好像是懸掛在眼前的甘美果實, 只要一伸手就能摘到。

去摘它,就不會再那麼辛苦,去摘它, 就不用再一遍遍地、仿佛永遠沒有盡頭那樣,體驗能把人拆骨斫肉的心碎。

千百次輪迴之中, 連身為「本身」的意識都已經被削弱到很微薄的地步,可某種信念就如同竹子的根深扎在嶙峋的岩石里,越扎越深, 仿佛被深深地刻印在靈魂。

那個總是響起的聲音,終究還是被激起波紋。

「是你們劍修都總這麼死腦筋的嗎?」相陽秋甚至在抱怨的時候,聽上去也仿佛在和情人低語,「小道君,你總讓我,想起謝九觀。」

謝九觀。

燕拂衣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可在相陽秋無盡的幻境之中,他連對自己的認知都已經模糊,更別說去了解魔尊帶著感懷說出的話。

他只覺得,聽見那幾個字,被折磨得茫然失措的靈魂,便仿佛又獲得了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謝九觀。

燕拂衣想,那也是這無盡輪迴折磨中的一次轉生嗎?

他自己又到底是誰,為何被永遠困在這樣的輪迴里,為什麼無論怎麼努力,都看不到一點光亮。

似乎有人在不斷焦急地呼喚著他的名字,那聲音的音色,燕拂衣也記不清了,他只知道,或許那是他永不可得的生命中唯一還能期待的亮色。

因為有著這樣的聲音存在,便好像……好像還有一個人,在等著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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