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這條街也同樣被柔軟的燈火點綴,卻與其他街道有所區別。兩邊的店面不時夾雜著五彩斑斕的光,看得人眼花繚亂。街上的人也不少,有些人的衣著打扮十分大膽,男男女女結伴走在一起,偶爾爆發出一陣誇張的大笑或尖叫聲,路過的人也習以為常。
這幅燈紅酒綠的光景,看著有些類似於一區二區繁華的主幹街道,但實際性質並不相同。蘇間羅沒來過這樣的地方,但很清楚這樣的氛圍不正常,警惕心瞬間提了幾個八度。
雪鴞也覺得不可思議:「什麼鬼,軍部的人為什麼帶你來這裡?這是正經地方嗎?該不會??」
「應該不會吧……」青年弱弱地,「我這副身體都成什麼樣了,就算想賣也賣不上價啊。」
「誰說他們是人販子了!」貓頭鷹怒道,「我是怕他們帶壞你,這群不學好的兵痞子!」
帶壞?
蘇間羅福至心靈,他不是不懂那些腌臢事,只是沒第一時間往那方面想——他反省,自己還是把第四區想得太反人類了,或許這裡只是普通的紅燈區。
紅燈區這種地方,其實一區二區也不是沒有,只不過要更隱蔽,不會像四區這樣大喇喇地擺在明面上,就差在大街邊上立個牌子,告訴路過的人這地方不正經了。
進入降臨紀元,亞爾諾星上的人口雖然大幅減少了,但相應地資源也變得稀薄。在日益困頓的社會背景下,弱勢群體的日子更加難捱,尤其是普通女性。
儘管聯盟大力扶持生育政策,但這並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底層人民的處境。分化為特殊人群的人自有康莊大道可走,而那些未能分化的人,只能靠自己的雙手掙出一條血汗路,與同為底層的其他人爭奪那為數不多的社會資源。
連黃金時代都尚有灰暗的一面存在,在今天這樣極端的狀況下,墮落並不罕見。女人,甚至不少男人,都在紙醉金迷的地方揮霍青春,有一日活一日,活一日算一日。
若是哪天運氣好,搭上了正在服役的軍官,那就得想盡辦法傍作對方的情人,能訛多少是多少。
還未成年的蘇間羅,在偶然了解到這些後,曾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樣選。當時他還小,只是單純地疑惑,他們明明還有勞動的能力,為什麼要去出賣身體呢?
然而那時,朱利安沒有立刻回答他,半晌,用寬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頭頂。
「都是自己的選擇。每個人有自己要走的道路,只要不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不要過於苛責他。」
現在他明白了,老師和母親一樣,都是善良的人。
沒經歷過他人的苦難,沒資格站在高處去隨意評判他人的人生。
在蘇間羅看來,在當下,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勇氣。沒人知道第三次大災變會不會到來,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到來,未知帶來的恐懼能輕易壓垮一個人,那個在瞭望塔被逼瘋的男人就是上好的例子。
每天都活在未知的陰影下,亞種帶來的危機近在咫尺,再加上生活帶來的重壓,有些人就會逐漸陷入崩潰,最終選擇自殺。
至少他們沒有選擇終結自己的生命,這就很好了,他想。
可現在,他們帶自己來這裡……難不成是要他也?
蘇間羅下意識地想像了一下,倏然感到反胃,忍不住捂住了嘴,但只摸到醫用口罩冰涼的表面。
「你別這麼明顯啊!」雪鴞咋舌,「就算裝也裝一下吧,這種事可能對他們來說都是習以為常了。就算你不習慣,也不能表現得太過分,忍耐一下吧。」
「習以為常?」青年的臉有些發白,「你說謝明薄?」
雪鴞一陣莫名其妙,「他可是高級軍官,還是作戰局的局長,這個量級的人物基地里一隻手都數得出來,那些人巴不得黏在他身上吧?」
「……」
蘇間羅垂下眸。「沒什麼……我就是不太能想像得出。」
貓頭鷹有些明白了他的鬱鬱寡歡,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早就提醒過你,別輕易認定一個人是怎樣的。每個人都有很多面,看起來再善良的傢伙也可能是個殺人犯。蘇間羅,你老是這樣自顧自下判斷,最後受傷的只有你自己。」
他不語,腦子裡還有些混亂。與此同時車終於停了,和往常一樣,少將率先下了車,動作毫不拖泥帶水,一秒都不過多停留,啪地回手甩上車門。
季揚見他下了車,這才吁了口氣,笑盈盈地轉過來沖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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