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他為什麼要包養你呢,原來是真看上你了?」雪鴞已經差不多消化了這件事,開始說風涼話, 「原來聯盟第一少將也是個俗人。可惜, 你現在的皮囊已經回不到過去咯……」
蘇間羅沒說話。
看上他的臉麼?
這樣的人他遇見過不少, 他都一一禮貌謝絕了。可要把見色起意的名號安到謝明薄頭上, 不知怎的, 他下意識地覺得沒那麼簡單。
可是,就算他想為謝少將找出其他理由——或者說用來自欺欺人的藉口, 都很困難。
從伊莉莎白揭露這件事後, 他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走馬燈的狀態, 在學院的過往種種像一部彩色幻燈片,開始在腦子裡一幀幀地慢速播放,生怕不小心漏掉哪個重要場景。
但根本沒有。
他反覆確認了又確認,自己和這位哨兵系首席,是真的沒有什麼交集啊?
不然後來, 他也不可能見到人家,連招呼都不敢打一個。那會兒,他是真覺得謝明薄不願意碰見自己。
不是為此覺得怨懟才迴避對方,他純粹是為了謝小少爺著想。誰會想在路上碰到反感的人啊?更別提還要佯裝友好地互相問候,想想都夠倒胃口的。
結果現在告訴他,謝明薄是因為喜歡……呃不,伊莉莎白也說了,對方的動機尚不明確。
過度執著於某人,本來就不一定是出於戀愛的感情。
畢竟,所謂的「想要得到」,伊莉莎白說得很委婉,可那種渴望的性質他們彼此都很清楚,那就是覬覦罷了,並非傾慕,更遑論愛。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偶爾也會有人的眼神令他感到不舒服,但只要對方在行動上不逾矩,他從來不會計較。
可如果,那位素來悍名在外的作戰局局長,全聯盟最強的少將閣下,如果他也以那種目光看著自己……
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那人的面容,一張蒼白卻凌厲的臉。
那雙黑潭般的眼睛深不見底,眼神似乎風平浪靜,目光卻始終窮追不捨,就像深海里冰涼的、黏膩不堪的觸手那樣,在放鬆警惕的獵物看不到的地方,緊密地追逐、纏繞、牢牢吸附,勢必將囊中之物連皮帶肉地吞噬入腹——
蘇間羅猛地打了個寒噤,牙關倏然收緊,不慎咯嘣一下咬碎了嘴裡的糖。
……他在瞎想些什麼呢!
「不過,也有點說不通啊。」
貓頭鷹突然費解道,「他要是單純喜歡你的臉,你現在變成這樣,他怎麼忍受得了?居然還想著讓你住到他家?」
「伊莉莎白不是說了嘛,他根本不能確認我是蘇間羅。」他垂著頭,「她說得沒錯。只要我死不承認,沒有人能完全確定我的身份。」
「所以他提議的目的是?」
青年突然感到一陣難以啟齒,臉上的溫度逐漸攀升。
「或許,只是……睹物思人?愛屋及烏?好像沒有合適的詞……大概他看著我,能想起之前的蘇間羅吧。」
光是喜歡臉,能做到這種地步?一人一鳥再次雙雙陷入沉默。
「算了,別想了。」
到站的電子播報響起,蘇間羅泄氣地站起身,大踏步地走出車廂。
「反正短時間內,也不會見到他……還是冷靜下來再思考那些吧。」
按照伊莉莎白的情報分析,謝明薄雖然向他作出了儘快入職的保證,但實際上很難實現。
麥基·卡梅隆,就是那個半路冒出來找茬的上校,他是軍部人事管理局的副局長。此人的行事作風橫衝直撞,簡直是個莽夫,卻也有不少擁躉,主要原因是,他是卡梅隆家的人,茨爾比恩·卡梅隆上將的親外甥。
這傢伙和上面的聯繫可以說是非常密切,不如說他就是聯盟特意安插在基地的眼線,雖然是在明里,但也足夠噁心人了。
許多人都煩他,但對面的靠山太過強大,大部分人惹不起,都會選擇繞路走,連阿列克謝都不願干涉太多,除了謝明薄。
這也是麥基會忌憚他的原因。謝明薄仗著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絲毫不在乎對方是姓卡梅隆還是卡基隆,但凡有人挑釁他就敢跟人槓上,同樣是一塊不遑多讓的硬骨頭,所以才成為了智腦欽點的完美靠山。
只要他趕在對方的庇護消失前成長起來,擁有保護自己,甚至與之抗衡的資本,他就有希望實現夙願。
雖然這一次的事端被他完美解決了,但這其實並不是聯盟希望看到的,至少不是卡梅隆家希望看到的。
謝明薄大概率是得罪了他們,可儘管如此,就像伊莉莎白說的那樣,這位艾維基地的二把手不可替代,且他們似乎也不願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只能忍氣吞聲地放他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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