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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笑的聲音在一片叫好中顯得格外刺耳。

雖比不上皇室公主那般的天之驕女,但顧南枝好歹也是千嬌萬寵著長大的,如今竟被人當眾奚落,小臉上登時有些掛不住面。

眾人皆是一驚,不等顧南枝反駁,里長搶著出頭道:「放肆!郡主的推測合情合理,人證物證俱在,就連兇手自個兒都承認了!再敢嚼舌,定要治你個以下犯上之罪!」

顧南枝秀眉微蹙,不動聲色地循聲望去,說話者一身月白粗布長襦,正施施然從王大牛家中踱步而出,看衣著是再尋常不過的平民裝束。

只是他的髮絲蓬而不亂,皮膚細膩白皙,袖口領口無半點污垢汗漬,儀表氣態更是雍容出眾……顧南枝篤定,此人絕非普通百姓!

「你說的兇手只是以為自己是兇手罷了,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

「郡主在上,豈容你在此搬弄是非?還愣著幹嘛,把他給我拿下!!」

「且慢。」顧南枝攔下隨從,心裡的不高興都寫在臉上,「你是何人?又怎知鐵柱不是真正的兇手?」

「回郡主的話,草民郁離,是這臨竹鎮上的住戶。」郁離衝著顧南枝略一拱手,從容不迫地笑道,「若想求得真相,還請郡主隨草民移步牛棚。」

那笑容舒展明朗,落在顧南枝眼中就成了妥妥的挑釁。

「大膽!!」里長當即扯著脖子叫嚷出聲,「牛棚那種污穢之地,你怎敢……」

「走!」顧南枝毫不避諱,率先走進王大牛家小院,「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高見!」

「郡主請。」郁離也不推辭,跟在顧南枝身後。

二人在僵硬的牛屍前站定,身後呼呼啦啦地跟著里長和隨從等人。

顧南枝抬手掩住口鼻,表情上沒有絲毫嫌惡,有的只是專注和認真。

「郡主請看。」郁離尋了根木棍撥開牛嘴,「此牛口溢白沫,舌呈紫黑色,是中毒之狀。」

顧南枝湊近瞧過後,迎著郁離的目光點了點頭。

「郡主再看。」郁離用木棍輕敲牛身,發出兩聲脆響,接著又杵了幾下,外力之下牛肉幾乎沒有發生任何形變,「如果牛是在夜間死亡,到現在最多不過三個時辰,屍體怎會僵硬成這樣?而且傷口的出血量也太少了些。」

顧南枝朝郁離伸出手,後者心領神會地遞出木棍。

親自試後,顧南枝不得不承認郁離所言非虛。

難道說,我的推理錯了?鐵柱砍傷的只是頭死牛,而真正毒殺耕牛的兇手另有其人?顧南枝一時間難以接受自己失算,好看的眉再次擰起。

看著陷入深思的小郡主,郁離不禁莞爾,柔聲提醒道:「病從口入,不如郡主去看看牛食槽?」

顧南枝也顧不上什麼面子裡子了,跟著郁離扒拉起了食槽里的草料。

「郡主可能有所不知,」郁離挽起袖子,從槽中拈出幾根不起眼的乾草,「此草名為連煌草,狀似發黃的草料,對牲畜有毒害,少量可致身體虛弱,大量則可致死。」

「連煌草!怎麼會有連煌草?」還不等顧南枝回話,一旁的王大牛先炸了鍋,「我家牛一天三頓都是我親自餵的,不可能有連煌草啊!」

張氏腳步一滑,顧南枝這才注意到她額上細細密密的全是汗,整個人看上去遭受了不輕的驚嚇。

心電急轉,顧南枝脫口而出:「是張氏!張氏本也不喜王大牛耕地,殺牛……是為了逼他換個掙錢的營生!」

郁離向她投來讚許的眼神,嘴角漾起笑意更深。

「什…什麼?」張氏心頭頓時猶如晴天霹靂,「我…我沒有!我怎……」

「郁哥兒!」一個與郁離相熟的半大孩子噠噠跑來,「你讓我去叫的藥鋪郎中我給你帶來了!」

「哎喲,你這孩子,跑慢點,我這一把老骨頭,可經不起這麼折騰……」

身後跟著個鬚髮皆白的老郎中,手裡還捏著一本簿子。

「辛苦您老跑一趟了,」郁離幾步上前扶住老人,「楊老郎中,最近可曾有人來抓過連煌草?」

楊郎中拄著拐杖直喘氣,捻著帳簿念念有詞:「連煌草嘛…用得不多,有毒的藥我都會記著……誒,有了,兩日前,張氏買走了二斤連煌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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