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沈煜軒突然想起這張臉似乎在哪裡見過,遲疑著落下手臂,又湊近左右仔細端詳了一番,這才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嗐!本殿當是誰呢,原來是紀掌印新得的麟子,真是失敬失敬!」
顯然沈煜軒所在立場是想要拉攏林鹿的一派。
林鹿施施然鬆開沈行舟,整整衣袖,一言不發地盯著沈煜軒。
「既然都是誤會,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沈煜軒一臉諂笑,馬上告辭道:「本殿就先回去了,改日定邀林公公一聚,還望公公切莫推辭。」
不知怎的,與林鹿對視時,總覺得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珠宛若黑洞一般,將情緒、神采等物吸收殆盡,透不出半絲光亮,毫無生氣可言,仿佛多看一會兒就要被攝魂奪魄似的。
「恭送四殿下。」林鹿揚聲。
待四皇子走後,這片空地安靜下來,一時間只聞竹枝搖曳聲。
「奴才出來已有些時間,」林鹿率先打破沉默,並沒有看向沈行舟,兀自輕聲道:「這就打算回了,六殿下自便。」
說罷毫不停頓地提步便走,惹得沈行舟忙呼:「鹿哥哥!」
林鹿已走出兩步,並無要停下的意思。
沈行舟急了,匆匆追上,他不知林鹿為何跟換了個人似的,既不敢輕舉妄動,又不想放他離去,試探性地拽住了林鹿衣袖。
觸手絲滑生涼,是上好的綢料。
林鹿果然頓住,繼而緩緩抽出那片衣料,轉向沈行舟認真地道:「六殿下還有何事?」
與沈行舟的再次相見,林鹿沒有想像中那樣心生嫌隙或滿腔怨懟,而是一種奇異的平靜。
事實與期望相左時人才會失望。
貓蛋之死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發生在林鹿身上的極端經歷重鑄了他前十八年養成的性格,而那期間產生的懵懂情感,自然也全都泯沒成煙了。
現在的林鹿只會對於己有利的人或事產生興趣。
可一看見那雙濕潤的眸,林鹿本就焦躁的心竟驀地跳快兩拍。
「我很抱歉,」沈行舟沮喪地垂下頭,「當初沒能救出鹿哥哥,我很抱……」
「都過去了,」林鹿眼底似在有暗流涌動,很快打斷道:「乾爹於奴才有再生再造之恩,六殿下不必掛懷。」
「如果沒什麼事……」
「有!」沈行舟一把捉住林鹿雙手,用力握了握,「我有事要跟你說!」
他的手心乾燥溫熱,落在林鹿略顯冰涼的皮膚上有些灼人。
林鹿觸電一般縮回手,仍強裝不動聲色道:「殿下請言,奴才洗耳恭聽。」
一定是方才那杯酒有問題。林鹿有些煩躁地想著,冷若冰霜的面上隱有戾氣浮現。
可在沈行舟眼中,這幅光景便成了林鹿不自然地斂了眸,形狀姣好的唇瓣抿得很緊,顯出些許……艷色來。
低垂的睫羽恰好掩去眸中陰鷙。
膚質勝雪,唇若塗脂。
讓人莫名就很想嘗嘗味道。
沈行舟鬼使神差地緩緩湊近,林鹿正壓抑著心中那股沒由來地煩亂,直到濕熱的吐息撲在頰邊才回神。
林鹿一把推開沈行舟,蹙著眉厲聲詰問:「殿下這是做什麼?」
「我…我……」沈行舟後撤兩步又黏上前來,懊喪地揉皺了衣角,「 是我沒用、無能,一次次空口許下承諾,卻總是做不到。」
「我就是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但還是搞砸了……不敢奢求原諒,看到鹿哥哥還活著,我就、我就……」沈行舟看上去很是為難地剖白著,惴惴道:「只是…總感覺鹿哥哥現在很不開心……」
「我想讓你開心。」沈行舟熱切地望進林鹿眼底。
「你憑什麼敢把我身上發生的罪責攬到自己身上?」林鹿猛然抬眸,冷笑一聲,一步步朝沈行舟走去,「你憑什麼,敢喜歡……我?」
沈行舟生怕惹林鹿生氣,避讓鋒芒似的挪蹭著後退。
直到背靠上一根粗竹,退無可退。
沈行舟不是讀書的料,卻在武學方面頗有造詣,這些年勤於操練,個子抽高不少,人也精壯,此時兩人距離拉進,林鹿在他面前足矮了小半個頭。
在沈行舟看來林鹿是微仰著臉看他的,眼睛晶亮,雖然看上去是生氣了,但比方才濃墨一般的眼神好了不知多少。
林鹿帶了些狠勁地攥住沈行舟衣領。
領口驟然收緊,沈行舟喘了口氣,卻仍一瞬不瞬望著林鹿,眸光清澈,唇邊露出一點羞怯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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