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繞樑,那些歌句仿佛還在耳邊縈繞。
紀修予生生停住手掌,繞到林娘面前端詳,不屑地哼氣出聲,道:「死了好,本來咱家也沒指望能從她嘴裡撬出什麼。領頭的死了,那幫烏合之眾自然難成氣候。」
林鹿愣愣地與死不瞑目的林娘對視,被鎖在架上的女人七竅溢血,血流小蛇似的蜿蜒而下,漸漸將她嬌嬈的面龐染上血色。
後來是如何回到房間的,林鹿已經全然不知了。
只道門開門閉,有人進進出出,到處鬧哄哄響成一片,虛幻跳動的光影在眼前閃現,仿佛有人不停呼喚自己的名字,林鹿、林鹿,一聲又一聲……
等再回過神時天色已完全黑透,房中沒點燈,到處漆黑一片,林鹿蜷在房間一角,好半晌才動了動嘴唇,沒泄出半點聲音。
「……阿…娘…」
第33章 膽大妄為
淨室內。
屏風後有一柏木浴桶,周遭寂靜無聲,左右不見侍奉下人的影子。
林鹿合衣浸在水裡,背靠桶壁坐著,任由沒過胸膛的涼水帶走體溫。
他卻渾然不覺,眼神空洞地落在虛無處,只有呼吸時胸口起伏盪起的微弱漣漪,方能證明這個男人一息尚在——他的臉色、神態皆像早已死去多時一般瘮人。
林鹿的心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先前摧改心性讓林鹿變得了無生趣,那麼林娘祈嵐的死,給了他死也要完成的復仇使命。
此時林鹿只剩下一個念頭。
屈辱地活下去,然後將紀修予千刀萬剮。
可紀修予身居高位,一手掌控朝中各勢,更身負高強武藝,他林鹿茍活於人世都需仰仗紀修予高抬貴手,要想扳倒這位大權宦,談何容易?
甚至,連自己身世都不如紀修予了解得透徹。
在刑房時,阿娘與紀修予不約而同對十餘年前的一件事三緘其口,說明彼時必定事關重大,關乎林鹿的命運。
林鹿緩緩屈膝,將上半身一點點沉入水中,逐漸沒過頭頂。
沁涼的水瞬間從四面八方將林鹿包裹起來,隨著屏息時間拉長,窒息感在林鹿體內橫衝直撞,手腳開始不自覺地撲騰自救,可林鹿仍將口鼻浸在水線之下。
腦海暈眩之感加劇,連同意識開始模糊,林鹿才「嘩」的一聲站出水,木桶內清水激盪,淋淋漓漓灑了一地。
「咳咳…咳咳咳……!」
林鹿嗆了不少水,鼻腔氣管火辣辣地刺痛,蒼白的手扶著桶沿,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咳嗽著。
十指死命摳著木板,力氣之大,令指尖全都泛了白。
種種惡念在心底滋生,就算墮入陰司,林鹿發誓會拉上紀修予一起。
夜已深,林鹿徑直進宮,守門侍衛在看清他面容後懾於渾身散發的戾氣,無人敢多嘴一句,紛紛放林鹿通行。
林鹿拖著水鬼一般的形容,一步步朝霽月宮行去。
抵達後,林鹿並沒像上次從正門通傳進入,而是繞到後面一側院牆前——沈行舟曾對他講過平時都是如何翻牆進出院落而不被發現,林鹿如法炮製,卻沒有沈行舟熟練,落地時沒站穩,腳步一歪跌倒在地。
好在沈行舟院裡一向沒什麼人。
林鹿仿佛失去痛覺般直接站起,繼而跌跌撞撞地推開了沈行舟房門,又不管不顧地「砰」的關上。
睡在隔間的凌度聽到聲響,迷迷糊糊翻了個身。
沈行舟被不加掩飾的動靜吵醒,揉著眼睛坐起身,惺忪地望向門的方向:「……什麼事?」
他沒多想,只當是伺候的下人進了屋。
一道黑影步速很快地闖進裡間。
沈行舟懵懵怔怔地抬起臉,正對上黑暗中一雙亮得怕人的眼睛。
「啊……唔!」
嚇得不輕的六皇子正欲驚呼,喉嚨里尚未成型的聲音就被一個濕漉漉的吻堵了回去。
毫無技巧可言,全憑本能研磨噬咬著另一人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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