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秦惇以為難逃一頓戳心剜肉的譏諷時,耳畔傳來林鹿冷淡至極的嗓音。
「那日放箭之人抓到了沒?」
當時將林鹿送回宮中治傷後,秦惇奉林鹿之命帶隊追查刺客,先是從案發現場取回那支驚擾馬匹的白羽箭,細究之下竟然得到此箭出自工部下轄軍器局的結論!
「啊?」秦惇沒想到林鹿張口問的是這件事。
林鹿蹙了蹙眉,橫臂一掃撥開秦惇,徑直朝院外走去。
秦惇嚇得三兩步跟上,如實回道:「線索斷在軍器局,往後再無進展……」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留意林鹿臉色。
可林鹿不置一詞,只是快步行到監中馬廄,負責此地的馬倌太監們見林鹿黑著臉親自到訪,頓時一條生魂駭成七八瓣,哆哆嗦嗦就往地上跪。
誰知林鹿統統無視,解了匹快馬就往街上牽。
秦惇不敢怠慢,同樣牽了一匹匆匆跟在林鹿身後,心中叫苦不迭:天知道他寧願聽林鹿像往常一樣罵他「廢物」,也不想再看林鹿這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模樣。
一路無話,兩人疾馳來到京城一角的軍器局,路人避讓不及有被掀翻貨攤的,在他們離開很久後才敢低低啐上一聲。
「什麼人?」軍器局門前守衛森嚴,還隔著段不近的距離,便被手持長矛的衛士攔了下來。
「東廠辦案,叫你們的頭兒滾出來。」秦惇囂張慣了,並不把軍器局放在眼裡。
兩名衛士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狐疑道:「東廠?就你們兩個?」
誠然,林鹿雖已在前朝後宮中聲名鵲起,卻也僅限於皇城之內,這些從未經手過的細枝末節的部門必定會對他感到面生。
而以紀修予高調張揚的行事作風,哪次出執不是帶著黑壓壓一片的錦衣衛,從未有過僅差兩人外出辦事的「寒酸」排場,加之軍器局實屬重地,也就無怪乎這些底層門衛心存疑慮了。
林鹿沒想為難下人,但他又急需做點什麼以排解在宣樂帝面前積壓的陰暗情緒,是以面上露出些不耐,沖秦惇道:「你慢慢糾纏。」說罷一夾馬肚、狠扯韁繩,駿馬立時嘶鳴著高高揚起前蹄,嚇得兩名衛士不敢再站在馬蹄即將落下的位置,慌忙朝兩邊撲去。
軍器局分為制工廠和貯藏庫兩種,林鹿他們來的正是其中後者,白日裡大門敞開,為了運輸方便,當初建址時就沒有設置門坎。
此時守衛們讓開了道路,林鹿低低喚一聲「駕」,馬兒撒開四蹄,在林鹿牽引下猛地朝軍器局大門衝去!
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秦惇看傻了眼,來不及反應,就見四周不開眼的侍衛呼喊著朝林鹿奔襲過去,手中長矛眼見的就要往林鹿方向投擲而去!
林鹿恍若不覺,半點沒有想要停下的意思。
操!
秦惇在心底暗罵一聲,一同策馬追了上去,臨近時飛身騰到半空,抽刀將那些直衝林鹿而來的長矛盡數揮砍格擋殆盡,沒教林鹿受到一點傷害。
乒桌球乓的聲音險些驚了馬,林鹿這才拽著韁繩止步在軍器局大門跟前,施施然一翻身,極自然地躍下馬背,仿佛上一刻試圖縱馬闖關的人不是他一樣!
「少主!」秦惇橫刀在前,幾步上去將林鹿護在身後。
見他二人下馬,周圍兵士很快將其團團圍住,還有人高聲呼喊著往局內通傳。
「站住別動!」「再往前別怪兵器不長眼!」
長矛鋒利的尖頭對準二人,但卻被林鹿先前猖狂之舉與秦惇所展現出來的強大所懾,紛紛顫個不停,沒摸清來人身份之前並不敢輕舉妄動。
「小祖宗喂!您這是做什麼…」秦惇一邊警戒周圍,一邊小聲抱怨。
本來只須亮明身份,這一場誤會便可迎刃而解,誰知林鹿就跟非要鬧出點動靜來似的,讓人絲毫捉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林鹿反常般扯動嘴角,並沒回答。
雙方之間的僵局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先前回去傳信的衛士領了一人匆匆從大門而出,揚聲喝道:「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軍器局門前造次!」
林鹿循聲望去,也不含糊,冷聲直道:「東廠掌刑千戶,林鹿。閣下是?」
張榮悚然一驚,忙不迭喝退周圍一圈依舊木愣的侍衛,心道難不成還是為了前幾日那事?
「在下軍器局管事張榮,」張榮面不改色地通了姓名,「敢問林千戶親自前來有何……」
「張管事就準備在這裡與咱家說話?」林鹿似笑非笑地打斷了他。
軍器局與東緝事廠井水不犯河水,往常還會因供給武器等得到格外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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