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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杭突然恍然明悟過來:林鹿其實一直是向著沈行舟的,與其他皇子交好只是他迷惑眾人的手段!

他想掩飾真正選擇追隨的皇子,好讓沈行舟在京中站穩腳跟,再在暗中輔佐於他,京中形勢詭譎,林鹿是想與沈行舟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絕對安全之地!

難怪一向不聲不響的傻六子,突然有那份心思,請奏父皇說要去甚麼景州邊疆!

聯想沈行舟近來收穫的讚譽,沈煜杭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自己還天真地以為林鹿是在慎重觀望,沒成想他堂堂宣王爺,竟是被這該死的閹狗蒙在鼓裡了!

林鹿看他幾度變幻之下越來越駭人的神色,就知沈煜杭已猜出自己故意示給他的信息,故而有意露了一抹蔑意十足的笑。

「你故意的,你從一開始就已經認定了這個草包飯袋,都是你故意的!」沈煜杭恨恨一指頭戳向沈行舟,雙目猩紅地瞪視著林鹿:「好,好啊!林鹿,算你有本事!」

一想到從前那些為討好林鹿流水一般送進他院中的財寶,沈煜杭就止不住地心裡發恨——若說先前的不敬之舉尚可勉強找理由原諒,如今卻將他當傻子戲耍,林鹿在沈煜杭眼中已是完全的罪無可恕了。

沈煜杭沒有刻意壓低音量,附近席位上的大臣紛紛側目,好在場中歌舞不斷,並未引起大範圍的騷動。

「宣王殿下,您說的話奴才怎麼聽不明白,奴才身為司禮監中人,自然是效忠於大周皇帝的,何錯之有呢?」林鹿伸手拍掉沈煜杭橫在沈行舟面前的指頭,不輕不重地說道。

「大周皇帝」四字輕而易舉地再次刺痛沈煜杭醉酒上頭的神經。

旁邊已有看不過眼的從屬走近,想要拉走氣得面龐泛起不自然潮紅的自家主子。

沈煜杭一把掙開,餘光瞟到依然不為所動的沈行舟,又是一陣光火,調轉矛頭說道:「還有你!身為大周的皇子,每天不想著如何為父皇分憂、為社稷做出貢獻,反而全副心思去討好一個…一個太監?沈行舟,若教父皇知道了,定不會輕饒於你!」

「我、我……」沈行舟不擅打嘴仗,支吾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囫圇話。

林鹿自然不會讓沈行舟在外人面前墮了面子,輕巧地截過話頭,沖沈煜杭道:「宣王殿下,那麼你呢?」

沈煜杭一愣。

他只是藉機撒氣,所說之言衝口而出,並未做過多考慮,於是在面對林鹿反問時不由思緒一滯。

「你說六殿下適才是在討好奴才,」林鹿語帶奚落,眼神像是毒蠍尾後針一般直直蜇向沈煜杭:「那殿下方才,又是在做什麼?」

經林鹿提醒,沈煜杭後知後覺回想起此行最初目的,正是欲勸其歸順於己。

「本王那是……」

「殿下還是死心吧,」林鹿拿起沈煜杭放在桌案上的酒杯,緩緩舉至半空,又低又快地道了一句:「爾非明主,奴才就是以死明志,也斷然不會追隨於你。」

說著,林鹿手腕一翻,杯中所盛茶水盡數澆在沈煜杭頭上。

而後林鹿恢復正常語氣,在沈煜杭錯愕的眼神中還是那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奴才觀殿下吃醉了酒不甚清醒,此番幫殿下醒一醒神,奴才是好意,還望殿下不要怪罪才是。」

「你!」沈煜杭沒想到事到如今這閹狗竟還敢對自己如此不敬,左右看去眾人紛紛避開目光,不敢在這個當口撞他的晦氣,沈煜杭雖氣極卻也好歹記得當下是個什麼場合,於是用力抹了一把臉,咬著牙說道:「好,好,好!林鹿,林公公,你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好極了!」

「哼,本想留你一命,現在看來你就是不識抬舉的貨色!」沈煜杭氣得渾身顫抖,從懷中摸出絹帕擦著一頭一臉的水漬,一口白牙將欲咬碎:「你給本王等著,有你哭的一天!到時,你就是跪著求本王,本王也不會放過你!」

說罷,沈煜杭將那方用過的絹帕甩到地上,起身拂袖離去。

第72章 十指相扣

臨近午夜,冗長的宴會終於結束。

林鹿沒有隨紀修予回棲雁閣,而是在所有人散去之後改道前往霽月宮。

自從林鹿成為這裡的常客,夏貴人根本沒有拒絕的資格,只是默默將宮裡伺候的宮人上下輪換清洗好幾遍,直至全部信得過為止。

知子莫若母。

沈行舟對林鹿的感情瞞不過夏貴人,她自然不希望兒子成為世人眼中的「怪胎」,一輩子背負世俗異樣的眼光存活下去,可林鹿的身份擺在那裡,惹惱了他,他們母子二人在宮中都沒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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