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沒有拒絕,眸光淡淡地看向對面男子。
一襲玄衣勁裝,腰間束帶勾勒得身形挺拔如松,舉手投足皆是少年意氣。
不是六皇子沈行舟,還能是誰。
——這是沈行舟磨了林鹿好久,才得來的換上錦衣衛裝束與他同行的機會。
見林鹿望向自己,沈行舟頓時彎了眉眼,左右轉了轉,問道:「走得急一直沒機會問,如何,這飛魚服,我穿著好看嗎?」
這身衣服每每出現,大多時候都只會帶來腥風血雨,並不會給人太好的聯想,可這時被沈行舟穿著,許是他身上氣質的緣故,不顯肅殺,反倒處處透著颯拓,足以擔得起一句稱讚。
…話雖如此,可哪有直接向人討問的!
沈行舟眼裡的光亮太過直白,林鹿別過目光,假裝低頭系束腰帶。
「一般。」林鹿自以為將情緒掩藏得很好,孰不知他那過於白皙的肌膚比常人更易透出緋色。
淡淡紅暈不自覺飛上頰側,為他素來寡淡的表情增添了幾分生氣。
馬車內空間有限,沈行舟借著幫林鹿整理衣領的動作湊近他,偏著頭,表情因林鹿先前評價有些失落,語氣乾巴巴的:「……哦,既然不好看,那下次便不穿了。」
林鹿眼睫忽閃兩下,抿了抿唇,呼吸間儘是沈行舟身上淺淡的檀香味。
沒聽到林鹿回答,沈行舟結束動作後轉正腦袋,雙目直直望進林鹿眼中,不死心又問:「真的不好看…嗎?」
此時兩人之間距離極近,鼻尖幾乎快要挨上鼻尖,林鹿有些不自在地推開他,「就…還行。」
沈行舟順著林鹿動作坐回原位,他認真看了林鹿半晌,兀然出聲:「阿鹿。」
林鹿心頭猛地一跳,沒說話。
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事實上,林鹿雖已習慣沈行舟時時黏在身旁,卻仍舊沒學會如何與親近之人相處。
尤其在這種當下只有他們兩人的情況下,當往常慣用的虛張聲勢趕不走沈行舟時,一向冷麵示人的林鹿便有些不知所措。
耳畔中除了遠方呼號的風聲,就只剩下馬車行進時蹄聲嘚嘚,與木軲轆碾在石板路上發出的輕響。
「阿鹿。」沈行舟無比自若地重複了一遍。
林鹿眼神暗了暗,緩緩對上少年明亮如星的眼眸,薄唇緊緊抿成一線。
不等林鹿張口,沈行舟自顧自又道:「以後就這麼喚你。」
沈行舟的想法很簡單,「哥哥」一詞雖然足夠親近,卻始終是在提醒二人之間年紀、甚至是能力上的差距,心理上不自覺就會矮林鹿一頭。
他不想一直以年齡之差當林鹿的「弟弟」,愛人之外,他更想成為對林鹿有用的人。
一想到這,沈行舟的神情變得柔和,目光里盛滿認真的情愫。
「隨便你。」林鹿別開臉不去看他,有意控制著呼吸頻率來壓制胸腔里莫名開始鼓譟的心跳。
待林鹿穿戴整齊,沈行舟又手腳麻利地為自己更換便服。
這時,許是馬車軋到石塊,車廂猛地一顛,沈行舟正專注攏著衣衫,一時不察整個人朝前傾去。
林鹿下意識伸手扶住了他。
兩人距離再次拉近。
沈行舟抬頭看了看林鹿陰晴不定的臉,一下笑出了聲,也沒有起來的意思,反而雙手一松,任由沒繫緊的衣帶軟軟散下開來,笑眼彎彎地撒嬌道:「哎呀,我摔倒了,要阿鹿親親才起來。」
林鹿聞聲短暫嗆了一下,登時微蹙起眉頭,「沉死了,趕緊起來。」
「我不。」沈行舟又得寸進尺地卸了兩分力,若從旁看去,就仿佛掛在林鹿身上一般。
林鹿眼神暗了下來,垂眸對上沈行舟睜得滾圓的眸子——後者還,不知死活地,挑釁似的,無辜地眨了兩下。
「……」
「你自找的。」
林鹿忍無可忍,幾乎是揪著沈行舟衣領,一把將他向後抵到廂壁上,力氣不小,發出「哐」的一聲響動,連坐在廂外駕馬的秦惇都有所察覺,狐疑往身後緊閉的車門上掃了一眼,揚聲問道:「主子,沒事吧?」
過了好半天沒人回話,秦惇還得時時關注路面情況,不由分神又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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