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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沒有任何意外,年輕人又挨了狠狠兩棍子。

覺得不解氣的老者甚至顫巍巍上前狠狠踹了兩腳,這才怒叱道:「早知道你這般蠢笨,當初你母親生下你時,就該把你扔到井裡溺死!

「這些軍國大事,合該東京城裡的官家和龍圖老子操心,你又算什麼東西,在這嘴巴一張說戰事再起?

「假使你如今身在軍中,僅憑這一條就可以判你一個妖言惑眾之罪,斬首示眾!」

殺雞給猴看這個手段雖然老套,但的確相當管用。

老者當街暴打口無遮攔的孫子的一幕落入了許多人眼中,無不在心中思量到龍圖老子坐鎮涇原的好處,決意將此事守口如瓶。

否則若是讓朝中那班大頭巾得知和議期間再起邊事,還不知會怎樣彈劾龍圖老子呢。

如今這年月有本事的人不少,可有本事當大官,還願意為他們這些個小百姓著想的大官,平生僅見龍圖老子。

他們還指望著龍圖老子將來去東京當宰相,好使這世道更加寧定一些呢。

而被百姓們尊稱為龍圖老子的范仲淹,此時正坐在安撫使宅的正堂椅子上,只覺手中捏著的那薄薄一頁紙重若千鈞。

下屬們也一個個垂手侍立,屏氣凝神,生怕打擾到了他思考。

「希文兄!」不意此時卻從堂外傳來一個聲音,竟是絲毫不管此為莊嚴肅穆的安撫使正堂。

下屬中有不少人聽出了這個聲音,不由得眉毛微挑,自打對修築水洛城一事有了分歧後,這位從前和他們安撫使好得穿一條褲子,一塊餅都要掰開兩個人分的韓招討就成了稀客。

哪怕如今兩府同處於一城之中,也是消息隔絕。

但過往共抗西賊的情意做不得假,再加上官大一級壓死人,於是紛紛躬身見禮,口中稱道:「見過韓招討。」

韓琦急步入堂,匆忙抬抬手算是叫起,徑直走到范仲淹面問道:「希文兄為何突然調兵聚將?可是夏賊又有異動?」

范仲淹這才如夢初醒,臉上浮現出笑容來,道:「是稚圭來了啊,坐。」

韓琦卻絲毫聽不進去,雙手撐案,一副非要他立時拿出個說法的急切模樣。

范仲淹見狀立刻想起了那封隨官家手書附來的,姑且稱之為書信上的歪斜稚嫩字跡:「韓稚圭大計無差,缺於細務。」

意思就是說韓琦在大的方針戰略上還是沒什麼毛病的,但執行力有些問題,小細節上的不重視,會導致實際所得結果和原定計劃偏差萬里。

最經典的例子就是三年前的好水川戰役,派出的將領任福是個輕敵冒進,好大喜功之輩。

甭管是不是提前預料到了,又百般叮囑,任福本身的性格缺陷占大部分原因,敗了就是敗了,功推於上的反面是過歸於上。

更讓那那叛至西夏的張元寫出了「夏竦何曾聳,韓琦未足奇,滿川龍虎輦,猶自說兵機。」的嘲諷打油詩。

這也就罷了,畢竟是常年交手過招的老對頭。

可遠在東京城的豫王僅憑看歷年的戰報與箚子,就能得出這個結論,其識人眼光真可謂稱得上毒辣二字。

他並不懷疑這個觀點是旁人教授給豫王的,因為唯一能對豫王把事情挑明的官家恐怕自己都沒看出來。

范仲淹不言語

的模樣引得韓琦越發焦躁,但他也知道自己雖與范仲淹共同駐守涇原路,但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內,都將范仲淹視做主導者。

官場規矩,不可以下犯上,所以他也就只能幹著急。

范仲淹卻是個脾氣好的,先揮退了堂中站立的諸多僚屬,又吩咐長子范純祐給韓琦搬來了椅子讓其坐下,這才略帶著些責備的語氣說道:「稚圭,為將帥者須要有靜氣,越是臨事,就越要沉靜,否則讓底下軍將見了怎生自處?」

韓琦面上恭敬應了,心中焦躁卻未曾因此削減半分。

這調兵遣將的架勢都像是要再和夏賊干一場人數上萬的仗了,而他這個招討使在此之前卻沒有收到半點消息,怎麼能讓他不心焦呢。

共事多年,彼此脾氣秉性再是清楚不過,范仲淹也不賣關子,直接將手中紙張遞了過去。

韓琦定睛一看,便見到幾行再熟悉不過飛白體字跡,正是:「兵者,國家立足之基也。今兩國和議,夏人所圖甚大,當以兵挫其銳氣。不求進擊,只需堅守城池,阻兵南下。

「時值春令,夏人國困兵伐久矣,且遼國在側,必不能久持。至多三月,夏賊必退,否則將生內亂。」

韓琦通讀之後,整個人猛地拍椅而起,大笑出聲,並連說了三個好字。

然後抖動著紙張對坐在上首的范仲淹事說道:「我早說過了,夏人名為議和,實則為求喘息之機,待得傷愈,便又要大舉刀兵。不如就趁此時,趁他病,要他命!」

范仲淹沒說話,但周身流露出的態度明顯是不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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