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興奮勁過了之後也回過味來,驚詫道:「怎得官家忽然回心轉意了?」
當今官家耳根子軟是整個朝廷都知道的事,但也不是人人都能說動官家的,怎麼著也得是個在朝堂中分量足夠,且官家有一定信服依賴的人。
他剛才說的西夏只是借議和得喘息之機的話不是沒同官家說過,只是官家以國庫度支困難,朝中厭兵情緒高漲給否決了。
以此推之,能說動官家之人必然位次比他還高,獲得的信賴比他還多。
這樣的人朝中雖然少,但也還是有的,但一個個都是聞議和二字便如蠅逐臭,恨不得立時簽訂和約求一時之安,將他們這些邊地官員的辛苦血汗棄如敝屣。
不過最為關鍵的還是夏軍無法久持,有遼國在側,三月內必退的斷言。
朝中何時有人這麼懂兵事了?
既然這麼懂兵事,為何不將他調往此處,給他做個幫手也好啊。
他也不至於被任福拖累,以至於午夜夢回,還常見那攔路扯韁,問他要兒子、丈夫、父親的眾多婦孺。
韓琦想了一圈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不自覺目移范仲淹。
論軍略之才,他只認低眼前這人一籌。
范仲淹瞬間讀懂他的心思,淡淡道:「是豫王。」
韓琦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豫……豫王?那才多大點的孩子啊?
是,他上個月的確接到了因豫王痴疾痊癒,頒發下的大赦詔書,也知道種世衡和張亢家的孩子被選做了東宮伴讀,可,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莫非那仙人天授的說法是真的?他可是一直以為那是官家為了順利冊立太子硬安的名頭呢。
范仲淹像是早預料到了他的反應,又抽出一封信來,遞給他道:「京中昨日送來的書信,豫王以六國之亡在於賂秦一說殿斥百官,得議和正使一職。仙人天授,應有八九分准了。」
哪怕再不願意相信神鬼之事,在看到那封信之後,范仲淹也必須得承認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
而韓琦在看過信後雖然解除的石化狀態,但整個人沉默得可怕。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緩和了心情艱難說道:「那咱們怎麼辦?官家這只是內降,並未經中書門下二省核准。」
未經中書門下核准的天子命令稱為內降,沒有強制的效力,收到命令的官員可以有權不執行。
比如說如今的吏部侍郎杜衍,就經常把不認可的內降攢著,到了十來份的時候就放在小木盒裡交還給官家。
台諫官們更是將內降視為阻礙國家體系運轉的洪水猛獸,但凡見到有執行內降的官員,就會衝上去一通狂批。
韓琦雖然不怕他們,但也不願主動招惹。
和議之時,擅開邊釁,夠被追著咬上小二年的。
再聯想到官家如今有意招他入京主持變法事宜,韓琦就更覺得心裡堵得慌。
戰機稍縱即逝,可為了西夏放棄變法,值得麼?韓琦說不好,他需要范仲淹給他一個解釋。
范仲淹則是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樣,示意在旁侍候的兒子給自己研墨,自己則慢慢悠悠開始展紙寫軍令。
「希文兄!」韓琦等了半天沒等到回應,不由加重了語氣。
范仲淹也正寫到收尾處,輕吹了吹紙上未乾的墨跡,讓長子拿去交給韓琦,語氣轉為嚴肅:「春日地氣聚,萬物生,稚圭你麾下諸部也不要躲起來貓冬了,互相調防一下駐地吧。」
韓琦皺著的眉頭倏地張開,吃驚道:「希文兄的意思是?」
范仲淹笑得很平和:「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夏賊如今已是驚弓之鳥,咱們不妨響一下弓弦。」
我們只是正常調防,是你自己太敏感,直接就衝過來了,那我自衛反擊總不算擅開邊釁了吧。
「真乃妙計也!」韓琦由衷贊道。
范仲淹也笑,只是更多地在為大宋笑。
他一人何足道哉,有豫王這個能想出此等妙計的未來官家,才是大宋真正的福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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