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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襄已然是聽得呆了,完全忘記了去端手邊的茶杯。

趙昕看得有些樂,但還是不忘加上最後兩把火:「假使遼夏人人穿我們紡成的毛衣,那休說十個紡廠,就是百個也不一定夠用。

「況且昔年倉頡造字,不過是將結繩記事改為了用文字記錄,並不會出現人員閒置。

「用水力多可減織機人力,但相應的織機維修工匠,紡品的搬扛運輸所需的人員也會增多。

「還有,君謨你不是一直覺得用人力紡織大型毛毯太慢,那副孔子勸學圖紡了一個多月才見頭緒嗎,想來換做水力,應該會快上許多吧。」

聽得還有傳播聖人教化之用,蔡襄再也坐不住了,整個人唰得一下站起,對著趙昕躬身行禮,語氣難掩急切:「還是殿下深謀遠慮,臣見識淺薄,幾要誤了大事。

「臣這就回去在汴梁日報上連續登上三月的GG,懸賞千貫激勵奇人改進紡車。

「若得功成,當上箚子請求官家許一水力充足之地,再開紡場!」

「行,只是這在汴梁日報上登GG的事不過是左手倒右手,記得讓李瑋給你打折。」

「放心吧殿下,錯不了。臣還想省出些錢多置辦幾架紡車呢。」

趙昕看著蔡襄匆匆離去的背影,愜意地伸了個小懶腰。

總算是能讓大腦好好休息一會兒,去練弓習拳了。

但坐在他這個位置上,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去找事,事情就會源源不斷地找上他。

東京城西的一間小酒肆中,一場失意人的抱怨正在進行中。

但見抱怨者圓臉大耳,唇闊口方,膚色黧黑,此時被酒精催得透出一股紅來。

拉著身旁男子的手,盡情傾倒心中苦水:「想我區希范雖出身蠻荒之地,但幼承庭訓,家嚴循循教誨,教我忠君愛國,教我心向王化。

「即便為賊所襲,卻臨死仍不忘齧指以血書勸學報國之言,吾乃改頑劣,一心讀書,但願春風得意,唱名東華。好為國家保境安民,大伸平生志氣。

「可近三十年寒窗苦讀啊,好不容易金榜題名,那些吏部的狗官卻歧我為邊夷,以官位不足為由,不肯授予我官職。

「令我只得空負七尺之軀,枉自消磨時日,以致華發早生。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忘先父囑託,少時志向。五年前安化州(今廣西宜州)叛亂,我與叔父傾盡家財,募兵幫助朝廷平叛。大小數十戰,立下赫赫戰功。

「本以為得此功勞能夠讓朝廷看到我等,敘功錄用。

「沒想到那知州馮伸無能貪鄙,嫉賢妒能,強占我叔侄二人功勞,還將我等蔑為蠻夷,說什麼只能當鷹犬打獵,不配入朝為官。

「吾心中這口惡氣實難下咽,便在年初與叔父約好,由我上京告御狀,申訴冤屈。

「只是進京數月卻是投告無門,所帶的盤纏還花得乾淨,不得已找蒙兄您討一口酒吃。

「等此番酒醒,我便去開封府敲登聞鼓,男兒丈夫,不成功便成仁。

「若是此番朝廷有青天大老爺願意為弟申冤做主,弟必不負兄!必不負兄!」

蒙駒連忙扶住了已經喝得醉醺醺的區希范,免得他身形不穩直接磕桌子上,口中勸道:「希范你這是說哪裡話來,咱們環州(今廣西環江)向來為中原所鄙,渾濁世道里能苦熬出你我兩個人已是不易。

「你好歹還中了進士,不比我年近不惑還只是一個舉人。且收了怒氣,為兄這再資助你一些銀錢,回鄉去吧。以你之才,何處不得容身?」

「不、不行……」區希范聞言,忽然來了蠻勁,一把將蒙駒推開,大叫道,「大丈夫生不得五鼎食,死即五鼎烹爾!我已與叔父有約,誓要將我家沉冤昭雪,心意已決,蒙兄不必再勸了!」

蒙駒見著他這個要死要活的瘋勁頭也是頭疼得很,又一想近來朝中那些文官老爺們的瘋狗勁,就斷定區希范必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只是他也是環州人,而且也是夷民。身上背負的冤屈雖沒有區希范那麼大,但歷年受到的屈辱鄙夷眼光也不在少數,心中也是窩火得很。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要是不鬧上一鬧,朝中袞袞諸公定要以為他們環州,乃至於整個廣南西路的夷民好欺!

想他們也是說漢話,著漢衣,用漢俗,同一般漢人無二,憑什麼就要低旁人一頭!

蒙駒思來想去,終於把大腿一拍,對著區希范說道:「既是要告狀,希范你大可不必拘於開封府!你若有膽,為兄便舍了這條性命陪你瘋一把!」

區希范聽了前半截話原是想回嘴「我還想去紫宸殿告狀呢,但也沒人給我那機會啊。」

但聽到後來,便覺蒙駒不是拿話誆他,意識不由清醒幾分,睜開迷離醉眼道:「蒙兄但有門路,還請實言告之。此番入京便已舍了性命,再無不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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