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仲,你可看真了,你當初真是被你此時所指之人給擒住的?」
許仲聞言又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磕頭如搗蒜道:「回,回太子的話,就是這位將軍。小人因家貧偷著上山砍柴,倒霉被叛軍所擄,他們見小人有些氣力,便讓小人每日裡幫著做飯搬扛。
「後來天兵攻破寨子,為首的那個將軍說我們是從賊,與賊同罪,要通通斬首,換成功勞。
「是這位將軍替我們說了好話,說從賊並非出自我們本心,全殺會有傷天和,所以小人才保全了性命,他,他的容貌,小人不敢忘。」
「記得就好,記得就好啊。」趙昕笑著說道,可轉望馮伸己時,眼裡就只剩一片冰寒。
「馮知州,許仲方才的話,你可聽清了?」然後不等馮伸己應答,便衝著早就躍躍欲試的晏幾道招手:「幾道,給咱們馮知州看看。」
晏幾道歘一下蹦下椅子,將一紙文書塞到了快要站立不住的馮伸己手裡,用著清脆的童聲說著最殘忍的話:「馮知州這是許仲的判決文書,您可看清楚了,這上面寫他是因為從安化蠻叛亂,所以才被罰做十五年苦役,這上面還蓋著您的官印嘞。」
隨著這份文書出現,邏輯徹底閉環。
馮伸己先前所說的自己根本沒見過區希范,更不知道他立下了什麼功勞的說法不攻自破。
不過因晏幾道個矮,需仰頭看人,於是將馮伸己緊咬的腮幫和因憤怒恐懼擴張的鼻翼看得無比清晰。
出於這幾天被趙克堅他們摔得七葷八素的慘痛記憶,晏幾道腦子裡自然而然冒出一句話來,「不好,這廝要狗急跳牆!」
此時許仲還未簽供畫押,倘若身死,先前被區希范所俘虜的說辭也就不能成為給馮伸己判罪的證詞。
這些以力贖罪的罪囚生活環境都十分艱苦,殿下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許仲這麼個活著,且能到東京城當堂作證的。
要是被馮伸己狗急跳牆當堂殺死,判罪少了關鍵一環不說,也會給馮家的親朋故舊留下足夠的撈人時間。
晏幾道清楚記得,兩月前因嚴苛激起光化軍叛亂的韓綱終於被押到了東京城交付有司議罪,但因韓家門生故舊眾多,勢力盤根錯節,上疏求情脫罪者眾,所以捅出了如此大簍子的韓綱最後也只是流放了事。
等過幾年遇到大赦,就又能重返原籍舒舒服服過日子。
這個年紀的晏幾道還不知道什麼是文官的共同利益,但已經初步明白了何為主憂臣辱。
休沐歸家時爹爹又一直告誡他只需跟著殿下走,這輩子就錯不了。
所以既然是殿下想要馮伸己的命,那他就會傾盡全力幫殿下要了馮伸己的命。
所以許仲必不能有失。
然而晏幾道雖然覺察到了不對勁,但在行動上卻慢了半拍。
不待他出言提醒,有著勇烈壯魄名聲的馮伸己就已經暴起發難,一腳衝著正跪在地上的許仲踹去,口中怒吼道:「邊夷叛類,安敢陷我!」
就許仲已經被長期巨量勞作拖垮的小身板,馮伸己這一腳若是踢實了,必然會魂投幽冥。
晏幾道嚇得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好在不過瞬間的功夫,他便聽到了戲謔不屑的說話
聲:「知州果然好腿功,只是居然敢在殿下面前行兇,這就是您的幼承訓誡?」
這個聲音,是區希范!
晏幾道急忙睜開眼睛,只見區希范的外袍左肩上多了一個腳印,馮伸己被皇城司的探子們七手八腳地摁住,滿臉瘋狂地盯著瑟瑟發抖的許仲。
看情景應該是區希范護住了許仲,馮伸己的暴起傷人無功而返。
趙昕也定了定神,重新神色自若地玩起了手中的令簽,仿佛剛才根本沒有發生變故。
只是聲音免不了變得有些急切:「幾道,快讓許仲在他的證詞上簽字畫押。」
此事也給趙昕長了教訓,塵埃落定之前,一切變故都有可能發生。
晏幾道如夢初醒,連忙迴轉桌案去取了印泥與證詞,放在許仲面前。
許仲還未從馮伸己那一腳中醒過來,整個人如同被雨淋濕的小雞崽,抖個不停,連筆都拿不穩。
「許仲,嗚……」馮伸己人雖被制住,但考慮到他官員的身份,皇城司的探子們也就沒堵他的嘴。
此時一聽其人還要大放厥詞,皇城司的探子們立時急了,為首的一個直接一拳敲在了馮伸己臉上,怒斥道:「潑賤賊,還欲行兇不成!」
這一拳攜力頗大,馮伸己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嘴角處溢出絲絲縷縷鮮血,然後吸氣用力一吐,兩顆被打落的牙齒就在許仲身邊滴溜溜打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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