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捉住人?」葉簾堂問。
崔玄成搖了搖頭,皺眉道:「西院放得都是些雜物,平日裡沒人看守。我留了個心眼,昨夜是讓虎家兄弟守著的。虎家阿壯眼睛最好,按理說不會讓人摸進院子了才發現,可……」
「如何?」葉簾堂問:「被那人探到禁衛軍之事是假了?」
「不,沒有。」崔玄成搖了搖頭,「虎家兄弟一個眼睛好,一個功夫好,趁著那人摸進屋前便將人攔下了,來回過了幾招,結果叫人溜走了。」說著,他將葉簾堂扯近了一些,從腰間荷包里掏出塊白布,一層一層剝開來便見著一根針,「阿強身上被這玩意兒刺了。」
葉簾堂剛想伸手,便被崔玄成連忙擋住,「大人千萬別碰,這上頭有毒!」
「毒?」她皺起眉。
「蛇毒。」崔玄成嘆一口氣,「眼下阿強後背爛了一大片,命是保住了,可手腳沒了力氣,功夫怕是要廢。」
葉簾堂湊近那根被白布包裹的針,認真端詳了片刻,只見針頭比身子黑許多,疑惑道:「這上頭是怎麼回事,用了毒的緣故?」
「不是,這針大抵從前是用作火針的。」崔玄成搖頭,看向葉簾堂,說:「火針便是谷東常見用於溫經散寒,通經活絡的療法,通常是將針尖燒紅,刺入體內,所以針頭要比其餘地方暗一些。」
「谷東四州都常用?」葉簾堂直起身,慢慢道:「這可麻煩了。」
崔玄成將針小心翼翼收好,「取的蛇毒也都是谷東地頭上有的,真是狡猾!」
葉簾堂垂眸思索片刻,問:「阿強醒了嗎?我有些話想問問他們兄弟。」
……
「大人萬安!」
葉簾堂走進虎家兄弟養傷的屋子裡時阿壯正給阿強餵著湯,見她來便起了身,眼眶還紅著,一看便是偷偷抹過眼淚。
「不必多禮。」葉簾堂連忙將人扶起,靠近床邊問:「阿強,能否讓我瞧瞧傷勢?」
阿強點了點頭,抬手的將衣扣解開,翻過身,將整個背部暴露在葉簾堂面前,說:「昨日我和阿壯夜裡值守,覺得四周太過安靜,連蟲鳴都沒有。那時,阿壯忽然聽到枯葉被踩碎的聲音。」
阿壯點了點頭,接話道:「那人一身黑衣,功夫了得,形如鬼魅。匿在影子裡還真叫我眼花繚亂了。我好不容易逮住他的行蹤,叫阿強下來捉人。」
「誰知我剛翻身從屋檐跳下來,那人迎面便飛來三根細針,兩根我躲開了,剩下一根扎在我後肩上。」阿強隔著繃帶摸著那處地方,「一點感覺都沒有,要不是阿壯眼尖,恐怕我早就沒命了。」
崔玄成解釋道:「當初常家鎮守龍骨關時,他們虎家兄弟年紀尚小,是被常將軍親自挑出來調教的。阿強學得是常家親傳的拳法,阿壯那雙眼睛上也有些功夫,看得又遠又清。他們都不是旁人比得了的。」語罷,他嘆一口氣,「如今連他們兩人對付一人都是這個慘狀,我們恐怕是……」
日光灑進,虎家兄弟二人面色蒼白。葉簾堂低頭看著阿強的傷勢,只見他那健壯的後背已經被毒啃爛了,隔著紗布還隱隱能看見裡頭滲出的血。
「我知曉了,多虧二位。」葉簾堂朝著兩人拘禮拱手,嚇得阿強要從床上跳下來跪她,好不容易被崔玄成按住,葉簾堂吐出一口氣,慢慢道:「閬京遲遲派不來禁衛軍,我們不能再等他們了。」
崔玄成小心翼翼地將阿強安置好,問:「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千子坡的銀子給齊了嗎?」葉簾堂抬眼,「朝廷靠不住,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
王秦岳帶著枷鎖橫躺獄中,前些日子受刑留下的血污還黏在身上,散發出濃濃的惡臭。忽然,他聽到獄門「嘩啦嘩啦」地被打開,接著有人走近。
「誰啊。」王秦岳閉著眼慢慢開口,「你們那位閬京來的葉大人提出的要求我都答應了,好歹給我換身新衣裳吧?」
身旁悄無聲息,無人答話。
王秦岳心生怒意,豁然睜眼吼道:「聾了是吧?還真當我是你們變州的階下囚了?我告訴你們,等……你們要做什麼?」
獄卒冷眼看著他,咧開嘴笑,「二當家恐怕不需要新衣裳了。」
「什麼意思?」王秦岳心道不好,下意識想躲開卻被枷鎖牽住了手腕,「說清楚!你們到底要做什……」
話未說完,獄卒便罩住他的腦袋,將人拖了出去。
王秦岳被拖上馬車,顛簸一陣,又被推了下去,摔在地上。周遭寂靜一片,只剩秋風掃過落葉的沙沙聲。他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罩著麻布袋問:「是誰?」
面前的枯葉被「咯吱」地踩碎,有人走近了,卻沒有回應。
王秦岳心中發毛,他雙臂被縛,摸索著撐起身子,喊道:「……誰,說話!有膽子將我捆到這來,沒膽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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