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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逮住了行跡,越棠只好駐足,轉頭望去。這一望又驚又喜,「阿兄回來了?」緩過神來忙蹦躂兩步,下意識擋在趙銘恩身前,見周立棠邁步走近,又訝然問,「阿兄,正門有路你不走,為何要從後門回家?鬼鬼祟祟的,你在躲誰?」

周立棠走到妹妹跟前,屈指在她腦門兒上輕輕彈了一下,「誰鬼鬼祟祟?都嫁人了,還沒個正形。」

睿王喪儀期間,周立棠曾代表周家往王府弔唁,與妹妹見過幾面。那時候狀況亂,家裡父母都很擔心,生怕她一人支應不來大場面,可周立棠見到人才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兒,這個嬌養在閨中的妹妹,面對變故竟然很沉著,情緒雖不高,但心氣兒平穩,王府的一切也安排得井井有條。

可今日......周立棠上上下下掂量著妹妹,「精神不錯,比上回要開朗,怎麼人倒瘦了,王府的廚子很糟糕?」

越棠笑眯眯地說:「路上走了十多天,有些累,回京養上幾日就好了。」說著深深吸了口氣,咦了聲問,「阿兄是打哪裡回來?」

「我還能打哪裡回來。」周立棠沒接茬,目光掠過她肩頭,在那低垂腦袋的奴僕身上一頓,「還好意思說我鬼鬼祟祟,你難得回家來,不陪著阿娘,杵在這裡和誰說話?」

越棠說沒誰,一邊挽過兄長的胳膊,不由分說拖他往外走,不給他回頭的機會。

「數日不見,阿兄瞧著更瀟灑了,看來部衙繁忙的案牘之事,也沒有壓彎阿兄的腰......不過阿兄,男人的花期沒幾年,再被宦海俗務一牽絆,耀眼的皮囊很快就會失去光澤,你再不抓緊,京城的女郎很快就瞧不上你了......」

接下去就是闔家歡的場面,其樂融融,笑語不斷。至申時末,還是到了辭別的時候,眾人簇擁著送越棠登車,掀簾回頭望,一張張熟悉的面容籠在深濃的日影里,暮色昏昏,牽扯出無限惆悵。

雙成覷一覷她的神色,「王妃別難過,您同家主和夫人在一個城裡住著,不過三

五坊市的距離。只要您願意,一日來往三五趟都使得。」

越棠收回視線,搖搖頭沒說話。

好在年輕女郎的悵惘不長久,水面漣漪一盪,留不下什麼痕跡。越棠想起今日的一大發現,很快興致盎然起來。

「先前在園子裡,你說阿兄他可能心中有人了——還真叫你說中了。」

雙成忙問:「當真?是大郎對王妃承認的?」

「阿兄才不會承認呢,是我聞到他身上沾帶了薔薇水的香氣,分外甜軟,必然是女郎所用的熏衣香無疑。」越棠得意一笑,「阿兄今日不走正道,偷摸從後門回家,多半就是打算先回房換衣裳,不巧被我撞上,他的小秘密是藏不住了。」

雙成聽了,忍不住攛掇越棠,「大郎鍾意哪家的女郎,王妃不好奇嗎?」

越棠笑得意味深長,「阿兄長到這麼大,從來沒對哪位小娘子表達過興趣,他這個人毒舌又驕傲,性情也彆扭,不瞞你說,我一度懷疑阿兄其實好男風,如今有了如此機緣,確實讓人很好奇。」

雙成躍躍欲試,「那王妃準備如何下手,打探出大郎的小秘密?奴婢隨時為您效勞。」

越棠說:「你還想著向阿兄身邊的小廝打聽嗎?阿兄這人御下嚴厲,他們是不會告訴你的。」

其實京城裡常有各式各樣的聚會,什麼過壽、節令、詩會、馬球會、春日宴,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只要起一場宴,把城裡有些名望的官宦人家女郎們都邀來,再帶上阿兄,大家同在一府上,稍加留神,輕易就能發現首尾。

可惜如今她喪夫未久,不適合做這個東道主。越棠無不遺憾地說:「只好拜託長公主了,屆時我把阿兄請來,親眼見證他低聲下氣討好心上人的小模樣。」

回到王府,越棠沒忘記趙銘恩,吩咐雙成把人押到後院。

拆頭換完衣裳,繞過山水屏風至明間,果然見趙銘恩已在台基下等候了。越棠心情大好,隔著檻窗朝他招招手,「趙銘恩,你過來。」

趙銘恩慢騰騰登上台基,挪到檐廊上。越棠倚著坐榻,不緊不慢呷了兩口茶,終於拿定了主意。

「趙銘恩,你從出現在本王妃面前開始,就不怎麼服管,我多次警告過你,不許背著我胡來,你卻完全沒有聽進去的意思。看來口頭警告不管用,今日我一定要罰你,免得你以為我只會虛張聲勢。」

「趙銘恩,你就在這裡跪下,本王妃不發話,你不許起來。跪著的時候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過去做錯了什麼、往後要怎麼改,要是反思得不夠深刻,你就一直跪下去吧。」

父慈子孝的門庭里養大的女郎,沒見識過什麼陰毒手段,打人又太累,越棠能想到最折磨人的方法,只有罰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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